当林寒洲从一片昏沉中醒过来时,已是两天过后。 他沉默地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躺在床上正如多年前杨哥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那时的林寒洲正从一个卧底案子脱离出来,原本应该是个立了功的天之骄子,眼里却一点光彩也没有,甚至最后还不人不鬼地烂了好几年,在师父去世后才算好了一些。 可现在,他似乎又变成了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眼神空空洞洞地憔悴,简直让人心痛。 莫名感到一阵恐慌,杨哥急忙扶着他的手摇晃。 “阿洲,阿洲……阿洲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不要吓我啊……你,你这样我要怎么对师父交代啊” 百般叫了也没回应,杨哥急得眼泪都掉了出来。 但索性那泪水滴在手上的时候,一动不动的人终于有了触动。 林寒洲嘴唇动了动,竭力说着什么。 杨哥凑了过去,但却什么也没听清。 “……孩……”,林寒洲的整个身体都在用力,却有些无济于事,“……孩子……” “孩,孩子?”,杨哥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噢,你说天意吗?她已经安全到家了,你不用担心……” “……不……”,林寒洲挣扎着皱眉。 很明显,他想问的不是那个。 杨哥有些奇怪,但实在不明所以,只好按照自己的理解说了一遍。 “那天你消失后,许公子就想把我们赶出别墅,后来听到声响后,也是费了好一番劲才打开桌子找了下去……” 或许是想起那个惨死的女人,杨哥有些于心不忍。 “我们尽力了,但还是来不及阻止——许公子说他跟地下室的男人无关,而那个男人也只承认地下室女人的死,和受指使绑架、囚禁张天意小姐,其他的一概不认,甚至连那个视频、工厂也全部否认,称不知情——看样子是要撇的一干二净,或者将源头掐在这了” “谁……指使……的”,林寒洲依旧声嘶力竭,但情况好了一点,至少能吐出一些词语。 “那个男人指认了张教授曾经的一个同事”,杨哥长出了口气,不禁有些谓叹,“林队长还在审,但八九不离十了——听说之前是一点矛盾也没有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 林寒洲皱着眉头想说些什么,却不期然被门外一阵敲门声打断。 “噢,是张教授他们”,杨哥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将他的床铺调高,“医生说你今天差不多会醒,所以张教授一定要带天意过来看你” 杨哥说着,边朝门走边嘱咐得不得了,“阿洲,我跟你说,你待会可别不给人面子,好歹应个几句,不然白白救人那么辛苦反救出个仇来——再说了,人家也是个小女孩,你也得让让,免得吓到人家” 林寒洲不置可否,只是沉默。 不过几瞬,三人便走了进来。 林寒洲很注意没去看张泽屹的眼睛——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不再适合接触的人。 只大致瞟了一眼,发现仍旧是个古典儒雅教授的禁欲模样,丝毫无那人身上的神采不羁,林寒洲更是彻底失去了兴趣。 正要收回目光的时候,他的目光却无意间和边上的那小孩对上了眼。 女孩炯炯有神的目光略带羞怯地看着他,但却始终没有避开。 “谢谢哥哥救了我”,她腼腆地笑了一下,上前将手中的花递给他,旋即又退回一步,苍白的脸上更多的是优雅得体,是个让人不由想要认真对待的孩子。 林寒洲却没心思多看,只虚虚地扶着那怀中的花束。 于他而言,若是那天的少女和面前的女孩处境对换,他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只是,如果真的能重来一次的话,他一定不会再这么一意孤行。 喉头哽了一下,其他人又看着,他也只好垂下眼眸,沙哑了一句,“不用谢” 索性那沙哑拯救了他,杨哥立刻接了过去,解决了这尴尬的场景。 “真是不好意思啊,医生说阿洲伤到肺了,讲话困难,最好少讲话多休息的好——天意啊,这次叔叔的身体还不太舒服,等下次见到的时候再好好跟你说话,可以吗?先让叔叔多休息下,恢复身体” “嗯,好的,那哥哥要好好休息噢!” 张天意人小,但说出的话却很是妥帖,尤其是笑眼眯眯,即使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也很能让人感到其中的真诚。 林寒洲点了点头,略致意了下,却并没有说什么,只一脸疲惫。 言尽于此,相信张泽屹也很能知道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