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慈希华是个强硬的人,从没有人见过她哭过。 但那一天,就在那个她怼完所有人就圆满的那个下午,朱云辰在她跟前讲着讲着时,而她的目光直视前方,呆呆的、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沉闷。 朱云辰还以为她是因为之前的事赌气故意不听,就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说了一句。 “你想怎样?” 就那么一句话,然后忽的一下,宗慈希华放在桌上的双手突然捂住自己的眼,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任凭朱云辰怎么拉她的手也不放开。 滚烫的眼泪从她的手臂下一个劲地流了下来,几乎整个总理府都要出来看热闹了...... 而最后的最后,是宗慈希华弯了她通红的眼,微微笑了。 “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我觉得我要是突然哭了的话,我周围的人肯定不知所措,还果真是……”她又掩唇笑了一下,只不过那笑有些漫不经心而已。 似乎只有时光的风缓缓吹过她的眸,才能让她稍微冷静了点。 悲戚的,我突然想起那样灯色辉煌的都市,曾经在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我和爸爸曾经吹着人潮涌来的风的记忆--宗慈希华。 像是称呼管家那样,为了避免尴尬而直接说话、不喊称呼的那样,宗慈希华也不常喊她的母亲。 而最近一次宗慈希华喊的一句妈妈,是在时隔了十三年后、在她的墓前喊的。 “妈妈,你生了个傻子......”宗慈希华放下一束灿烂至极的玫瑰花,停顿了一下,唇动了动,却还是转身走了。 佝偻着身子,她仿佛还未从她那和某人错过而无法弥补的时光中缓过来,静静地走着。 墓园的风沙沙地从逶迤而立的藤蔓上零咚而过,虚浮的眼看不清石板上灼目的日光,从大脑深处的疲惫深深地席卷而来,似黑云压顶,覆盖了所有的神识......然后她昏了过去。 宗慈希华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管家给她剪头发。 “已经这么短了......” 管家看着自己套好了头套,坐在椅子上的宗慈希华这样说了一句,没有接过她手中的剪刀。 “你来”,宗慈希华的剪刀转了个方向,把刀柄的方向指向金珀玉。 金珀玉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宗慈希华明明一年以前都还是长发飘飘的样子,为什么这一年来几次三番地剪断到如此短的长度,于是也没有接,只是受不了她的目光地嗫嚅着。 “您为什么非要......” 宗慈希华没听金珀玉说完,只是下颌骨一紧,然后扯下脖子上的头套,紧捏着剪刀回到了二楼。 没有人敢上去打扰--而也果不其然,宗慈希华下楼来的时候,头发又变得很短了。 仆人给宗慈希端上她亲自看着煮出的食物,热气腾腾,鲜香扑鼻。 然而在所有人的眼光下,宗慈希华只是吃了几口,就停在那儿静默地发呆--这似乎是她的反抗方式--而且有好一阵子了。 宗慈希华一直拒绝管家因擅自“强塞”伴侣给她的愧疚而对她的示好,也似乎一直心情不佳地,直到现在才掩盖不住地表现了出来。 “求您了,吃点吧!”,管家站在很远的地方说的,他甚至不敢靠近,就怕她觉得自己的气息染在了食物之上而干脆离开。 那声音似乎因为从远处传来的,有些飘忽,听不真切,宗慈希华愣了一下,才抬头看他。 “你叫我” “是” “没事别一直叫我......”,宗慈希华说着,起身离开了座位。 这下连朱云辰都忍不住了,他从窗户外面走了进来,“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就说嘛!为什么要这样......” 宗慈希华闻言却只是淡淡瞟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然后什么话没说地上楼了。 “你......”,朱云辰眉头皱了起来,立刻就要冲上去拦住她。 “算了”,管家拦住了他,眉目也只是沉沉--因为他知道宗慈希华这人最是吃软不吃硬了。 诚然,朱云辰也深知这一点。 可他就是忍不住了,“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让这么多人都为你的不吃饭着急,难道你就不能长大一点吗?” 而出人意料的,宗慈希华没有走,反而是走了下来,然后静静地坐在餐桌旁,一口一口很大口地吃完了那已经有些凉掉了的食物,干干净净的。 这不禁让所有人以为宗慈希华是突如其来的转性了,事情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但事实证明,那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