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难道真相不是如此? 德巴谢先生神色无辜,不经意地透露,“其实我第一次见你不是那天,而是要更早,3月份的时候。” “3月份?时装周?”2015年3月,她在巴黎只为一个二线品牌走过秀,观众不多,似乎有个大牌在这块场地的另一个区同时开新一季的时装发布会。 她还记得那天下着瓢泼大雨,散场时路口特别堵,她等车等到透心凉。 “对。”德巴谢先生点头肯定,“我朋友的秀恰好也在那,离开时看到了你。” 德巴谢先生伸手,虚点了几下时润清的双眼,“你的眼睛和那天一模一样,即使心里正茫然无措,眼神也坚定又纯粹,像穿了铠甲的小鹿斑比。” 22岁的时润清所有的面具和伪装都在86岁的德巴谢先生面前不堪一击。 两个小时前,时润清几乎是灰溜溜地落荒而逃。 她的老板,小卢米埃先生,摇身一变成了德巴谢先生好朋友的儿子,她原以为的单纯雇佣关系变成了不单纯的人情签约。 她签着德巴谢先生好朋友儿子的公司,穿着德巴谢先生设计的高定,用着德巴谢先生联系的团队获奖,住着德巴谢先生的房产,走着德巴谢先生铺平的坦途。 她所谓的“独立发展”无非是翅膀硬了想摆脱旧恩,可这一桩一件,早已牵扯不清。 可以说,是德巴谢先生为Stella Tirole这个仅存于护照上的名字赋予生命。 她甚至开始觉得,如果德巴谢先生真的觊觎她的身体就好了,那么事情就会变得黑白分明,简单无比。 时润清烦躁地叹一口气,□□的双脚早已冰凉,她摸黑下楼回到自己的卧室。 对于“教父”这两个字,她最初的印象来自于《哈利波特》里备受欢迎的角色“小天狼星”。如果小天狼星出于与詹姆的兄弟情谊而对哈利爱屋及乌都是合理的,那么德巴谢先生直接与她本人建立联系是不是更加理所应当呢? 在德巴谢先生的家里,她没有同意也没有直言拒绝。 她说,她需要想一想。 时润清抱着被子在床上摊煎饼,算不清楚也想不明白。 这一晚,时润清一直半梦半醒,睡得很差。她的大脑一直不肯休息,轮流回放着周寄榆和德巴谢先生的话。 周寄榆说:“你一干干净净的人,在哪儿都该是干净的。” 德巴谢先生说:“你也要像斑比一样学会勇敢。” 周寄榆说:“把它签了,你就是我的人。” 德巴谢先生说:“Ma chérie,你躲避幸运和善意可比工作努力多了。” 周寄榆说:“替你收着,等你愿意了再替你戴上。” 德巴谢先生说:“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可以是无私而美好的。” 周寄榆说:“是我考虑不周,办了坏事。” 德巴谢先生说:“做我的教女吧。” 周寄榆说:“你别太认真,就当我先排个队,等你有空谈感情了,正好拐到我这条道儿就行。” 两个人吧啦吧啦教育了她一夜。 时润清把脑子里的声音赶走,闭着眼睛遥控打开电动窗帘。 卷帘缓缓上升,雨停了,天空很蓝,亮亮堂堂的。 她摸到手机,屏幕一亮又是好几条微信消息。 周寄榆的行程报备卷土重来,但收敛了一些。他一落地就给时润清报平安,又絮絮叨叨叮嘱她在巴黎要注意安全,开车小心。 时润清点开他的头像,依次点击“添加到通信录”,“发送”。 然后把手机扔远,在朝阳里沉沉睡去。 * 同一时间,巴黎16区,蒙莫朗西别墅。 德巴谢先生西装革履地坐在餐桌前,热乎金黄的可颂摆在洁白的瓷盘里,黑咖啡的热气在阳光中袅袅升起。男人满头的银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昂贵的手表和考究的领带。 他一手托着一支黑色的智能手机,另一只手笨拙地伸出食指在屏幕上戳。 他在发短信,“我的教女Stella Tirole打算做演员,你要是有什么适合的角色,不妨试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