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必要。”程帆的耐心已经耗尽,手颇为温柔地摸了她的头,“没关系,跟你开玩笑而已。” “你不早说。”林夏内心如释重负,要是别人问她一些让她不想回答的问题,她会直接拒绝回答,可在他面前,不知是否是被他气场压住,她就觉得自己需要给出个解释。 “等我妈妈走了,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不了,突然想起我明天一早还有事。”程帆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将空了的酒杯放在她的饮料旁,“我现在就要走了,你慢慢玩吧。” 虽懵懂觉得不对劲,但他说有事,就真有事,她点了头,“好。” 程帆头也不回地离去,孤身而来,孤身而去。隔着一道门,将满室的浮华与名利丢在了身后。 作为商人,孤独是种常态。 战略决策,需顶着各方的压力,要独自在一个杂音繁多的环境里作出最冷静而清醒的决策。 生意场,是一个只有利益没有共同基础价值观的小型社会。独自和不同的人作战,影响不同人的利益,会受到上下内外的夹击。 孤独地承受这一切,是基本的职业素养,是他应该做的。 只是偶尔,他有点厌倦这样的孤独。 走到室外,寒风扑面而来,在等司机的功夫,他点了一根烟。有了烟瘾后,每天至少一根,就成了习惯。 陪伴也会成为种习惯。 只是看着她与别的男人笑着讲话,对自己避之不及,就已经让他动了怒。 有些东西,跟冬天的寒冷一样,需要忍受与适应。 司机已下车为他开了车门,程帆掐灭抽了一半的烟,上了车。 宴会过后,林夏再无跟程帆见面。 从前两人约会,都是他主动提出。虽然两人的第一次是她主动,但他有点基本的风度,不会让她去开房。 两人几乎也不聊闲天,有话说就约见面。 这样的不见面,就相当于失联了,虽然有对方的联络方式。 林夏一开始也没在意,他生意挺大的,到了年底,自然是繁忙。她自己也忙,还感冒了一场。 头两天人吃了感冒药都昏昏沉沉的,后面就是整日拖着鼻涕,鼻子都要被擦破了皮。熬到了腊月二十八放假,她先是在家睡了一整天。第二天才发现这个点几乎找不到保洁阿姨,便自己拿着拖把和抹布,将家里打扫个干干净净。买了春联回来贴上,又开车去了超市,采购水果牛奶蔬菜之余,还应景地买了零食放家里。忙了一整年,倒是没有心情外出旅行,她就准备窝着,把平时落下的电影给补上。 等干完了所有活,已经是除夕,她闲下来时才意识到,程帆到底是生气了。 林夏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但他们的相处模式本来就是这样的,多好啊,何必要去做调整和改变呢? 要是她没去宴会,没和他撞上,那她春节还能过上性生活呢。 总之,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除夕是要回乡下吃晚饭的。 虽然可以在饭店订一桌年夜饭,不必自己在家辛苦,但这么多年的习惯都是去乡下吃团圆饭。 林建华享受被一个大家族围绕的感觉,认为这是亲情的温暖。亲戚们都会赶着过来给他家拜年问好,他无疑乐在其中,发出的红包都是个不小的数目。 林夏不喜欢回去,被一群人围着百般奉承。小时候跟老太太结下的梁子在那,她礼貌喊了人之后就形同陌路。一年忍这么一回,吃完晚饭就开车回去。 林玮文今年除夕没有来,据说正在闭关中,一幅画正到关键时刻,不能分心。人也没在家呆着,反正她家房产多,也不知道哪里的房子做了他的画室。 林建华当然不满,看样子是发了通脾气,但孙玉敏在那压着,估计也不能把他揪过来。 她装傻当看不到他俩之间的僵持,但到了晚饭点,在饭桌上跟一群亲戚侃大山时,他心情又好了,还给一旁的孙玉敏夹了菜。 饭桌上颇为吵闹,林夏吃了几口应付后,就下了桌走去外边。 村落里的除夕十分热闹,鞭炮响个不停,还时不时有烟花在远处的天空绽放。一声巨响时,明亮的烟花一霎那彻底照亮了上方的天空,是林家的晚辈们在前边的场地上放起了成筒的烟花。 林夏无聊地拿出手机,等待着绽放点,拍出一朵最完整的红紫色烟花。 她又十分无聊地发给了程帆,跟他说了一句:除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