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王爷!”“谢王爷怎么来了!” 这是单卿卿临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营帐被人掀开,外面风雪呼啸,衣袂摩擦窸窣,里面的人齐刷刷跪了一地。 然后她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梦境之中似乎有一双冷漠的眼睛,声音忽远忽近:“雪安冒着生命之危将我从乱军之中救回,我岂能辜负她的一番深情厚意?况且,雪安才是我唯一的妻子……卿卿你且将等一等,我先将雪安送回去再来寻你。” 说完李怀廷转过头去,和身边的单雪安相视一笑。 真是郎情妾意、鹣鲽情深。 可是,明明将你从乱军之中救回来的是我啊…… 没有等到李怀廷回来,大雪便封了山,彻夜的极寒冰雪,冷进了她的骨子里。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孤独地死在这荒无人烟的雪山之中时,耳边却响起了一声呼唤。 陪伴了她二十多年的侍女蝶衣从那山体夹缝中钻出来,她的泪水直接喷涌而出。 蝶衣背着她,一步一步从雪山中走出,四周是粘稠的浓雾与黑暗,她困得想睡,蝶衣给她唱起了歌。 “芦苇高,芦苇长,芦花似雪雪茫茫。” “芦苇高,芦苇长,芦苇笛声多悠扬。” “牧童相和在远方,令人牵挂爹和娘。” “小姐,别睡……” “小姐……小姐……” 单卿卿被人找到时,蝶衣已经没了呼吸,她将衣服都给了单卿卿,死前还在用体温给她取暖。 “不要!” 单卿卿猛地睁眼,口鼻之间呼吸的似乎还是那干燥刺骨的冰雪,一时之间没有缓过来,伏在床边剧烈地咳嗽起来,溅出几滴血点子。 头发全被冷汗打湿了,汗津津地贴在脸颊边,脸上浮现着不正常的潮红。 床边守着一个人,连忙站起了身,帮她拍背。 “小姐,你醒了。” 蝶……衣? 单卿卿倏地抬头,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一时之间忘了身在何处。 蝶衣摸了摸脸,困惑:“小姐,这样看着蝶衣作甚?” 单卿卿的心脏剧烈跳动着,肺腑里那种寒冷刺痛的感觉还没消,脑袋痛得爆炸,茫然四顾。 檀木桌子、雕花镜台、素色云纱帘帐,还有那副巨大的烟雨山水屏风,这分明是在单府,自己曾经居住了十几年的闺房之中。就连她的手也如此稚嫩雪白,没有冻伤的红印子、磨出来的厚茧子,腿上亦没了洞穿血肉的箭伤。 她这是,回来了?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蝶衣担忧的面容在眼前放大。 单卿卿一摸,才发现自己满脸冰凉,竟是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她扶额,装作头痛的样子,询问道:“蝶衣,我这是怎么了?” “小姐您还说呢,今日李小将军来府上,送了您和大小姐一人一只簪子。后来您的簪子不小心掉进水里,您便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捡,这还是冬天呢,就算您再怎么爱慕李小将军,也不能这样拼命,若是咳疾再复发,该如何是好?”蝶衣一边说着,一边为她垫起软枕,往被子里塞了个一个汤婆子,又递给她一杯稍烫的茶水。 单卿卿记起来了,上辈子这个时候的她并非岌岌无名,相反,她因对将军府的李小将军情根深种、一片痴心而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偶尔给人们送上一点茶余饭后的谈资。后来,人们感叹李怀廷好福气,取得单府一对貌若天仙姐妹花,可是人人都知道,只有那位长女才是红妆十里、三媒六聘,明媒正娶进门的正妻,而那位次女,不过是位陪嫁罢了…… 她记得,上辈子李怀廷送给单雪安的是一支攒珠翠绕累丝金凤簪,送自己的只是一支素玉簪,即便如此,却也引得单雪安不快,将她的簪子丢进水中,才引得自己跳下水去拾,导致寒气入侵,高烧数日,本就常年病弱的身子更是大不如前。 没想到,就连身边的侍女也替自己不值。 而当年的自己,却身处其中、甘之如饴。 单卿卿朝蝶衣安抚的笑笑,继而垂下眼眸:“没事,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重来一世,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被人当作活靶子、脚踏石、手中棋,她定要狠狠地报复,报复那些将自己的纯善和真心踩在脚下的人。 因在病中,一连几日,单卿卿闭门不出。 这几日,倒也没有其他人来看望她。她的父亲是当朝兵部尚书,政务繁忙,无暇顾及她,而几位哥哥与她并非一母同胞,又比她大了好几岁,自小便关系疏远,又忙于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