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烟紫色飞蝶衣裙,一手犬尾草一手牛筋草,坏得明目张胆,开口便是:“哟,咱们小神童又来除草了?” 青染懒得搭理,打算绕过她离开。 钱紫涵却横跨半步挡在小路中央,说:“你还不知道吧,朱小姐要被接回平都了,她说要带几个关系好的小姐妹走。” 青染没有接话,伸手把散落在背后的长发揽到身前,作势要往她身上撞。 泛着蓝光的发尾非常能唬人,钱紫涵当即被吓得后退几步,不慎踩进旁边刚浇过水的药圃里,沾了满脚的泥。 青染把头发甩回身后,顺着空出来的蜿蜒小路,大摇大摆从她身边走过。 钱紫涵最恨她这副目空一切的样子。 明明都是被长老们捡回来的小乞丐,她们吭哧吭哧背书、辨认草药,被说资质平平,以后只能做药童;而青染明明大部分时间都在放空,偶尔瞎捣鼓点东西,却被谷主和所有长老评为天纵奇才。 最气人的是,她小时候还长得格外粉雕玉琢,把她们比得像地里的泥巴。 还好国公府的嫡女朱莺儿十年前被送到神医谷寄养,她跟人家玩闹的时候不慎摔倒,划伤了脸。 想着,她跳脚大喊:“你有什么好傲的?就你脸上那两道疤,就算去了平都,也是做丫鬟都被嫌弃的命!” 又喊:“我们今天下午就会跟着朱小姐走,而你只能一辈子留在这里伺候这个小药圃。” 听到今天下午几个字,青染转过身看她,眼神染上困惑。 钱紫涵见她看过来,气焰愈发嚣张。她把手里的两把带着草籽的草抛进青染的药圃,叫嚣:“你一辈子都会有除不完的草!” 青染没有注意她那些乱七八糟的胡咧咧,只在意她说的时间点。 来接朱莺儿的,是豫王和太子。她因为有很重要的事要办,早早就和豫王约好,跟他去平都。 前些天豫王还会跟她飞鸽传讯,三天前开始,不知为何没了消息。她本以为是外面雪太大不好传讯,那为什么朱莺儿知道今天下午走? 青染压下内心的困惑,想着,大不了下午跟在她们后面,直接去找豫王。 注意到钱紫涵又往她药圃里扔草,她看看本来就满是野草的药圃,又把视线移到钱紫涵的手上,盯—— 她又丢了,她真的丢了。 虽然今天没除草,药草也已经差不多收完,但是她丢了。 她!丢!了! 得出结论之后,青染漂亮的眼睛略微亮了亮。 她从袖子里掏出自制的碳笔和小本本,翻开。 本子是羊皮纸材质,巴掌大小,上面一排一排的写着很多名字,大部分名字下面都画着一两条毛毛虫,只有极少数名字下面有一两朵小花。 条件有限,字迹还算娟秀,画技,只能说写实。 青染找到写着“马三”两个字的那一页,兴冲冲地在下面又画了一条毛毛虫。 钱紫涵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什么东西?马三?下面还有三条啥……虫子?” 青染把碳笔随手往袖子里一揣,一只手托着小本本,一只手指尖露出一点银光,朝她投去微不可察的、怜悯的眼神。 钱紫涵脊背发凉,看向青染。 露在外面的、介于桃花眼和杏眼之间的眼睛,似乎和刚刚一样,没有什么情绪。 但她就是无端害怕,还莫名想起以前求到谷主身上都查不出原因的偏瘫、全身痛、长血泡的种种经历。 她打了个哆嗦,赶紧直入正题,“我来就是要告诉你,朱小姐说,未时一刻也就是出发前,你去跟她道歉,她还会考虑带上你。” 说完脱下沾满泥的鞋子,拎起来,撒丫子跑了。 跑动带起的风吹动羊皮纸,“哗啦啦”翻到第一页。 第一页只有“朱莺儿”一个名字,名字下面有一朵被涂黑的小花,小花后面,是一条画了半截的毛毛虫。 字迹和图案都稍显稚嫩,还因为年代久远有些模糊。 青染自动无视钱紫涵的废话,随意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小本本,看都没看一眼。 她双目空茫,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喃喃重复:“未时一刻?” 过了一会儿,她又翻到写着“马三”的那一页,有点不甘心地把第三条毛毛虫涂黑一半,继而把指尖的银针移到掌心,用力攥紧,双目放空望天。 “想……想找人试药。” 神医谷三十里外。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
第 1 章(3 /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