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还有对沈均的怀疑,步步为营,精心设局,最终所图不过是自己的表现。不,是他二人的表现。他并不知道是谁,不过是在赌一把,赌幕后之人一旦知道他的野心,不会放过这个时机。他原本还在反应斟酌,可沈均的主动认罪让他再难放过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棋差一着,满盘皆输。 江阔索性也不再假装,收起刚正坚毅的外表,眸光精明乍现:“论算计筹谋,二公子可比大公子强多了。事到如今,江某无话可说。” 云珵一步步走向他,气势摄人。逼问道:“什么时候?” 江阔一声叹息,神色已是视死如归的坦然:“二公子又何必再问。我与崔医女,都是他人棋子,如今已成弃子。二公子已知幕后执棋之人,又何须在意弃子的行径。” 云珵神色郑重,看着江阔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他是我的大哥,也做了你五年的主将。” 江阔低垂下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人与人相处时间久了,心情秉性便不难揣摩。三年前二公子离开,便已定了今日结局。剩下的,不过是配合,找准时机,让一切顺其自然发生。二公子是名医圣手,想必早已验过尸身,自然瞒不过。” 江阔说得隐晦,在场之人却懂其中之意。崔医女在大公子身边多年,颇得信任,让一个人身体羸弱却无从探查原因,并不是什么难事。至于动手时机,不过是揣测大公子的心情兴致,互相配合,做得滴水不漏,仿若一切顺其自然发生。 一封空白赤云令,未经卫府之手,却出现在了京都,说到底崔医女不过是个引子,江阔才是魏帝安插在云州的那步重棋。若是赤云令没落到云珵手里,这枚棋子,怕是进一步可取而代之执掌军权,退一步可暗中蛰伏监视云州。 云珵不再多问,负手而立,凤眸一片冰色,闭了眼睛,薄唇轻启道:“动手吧。” 手起刀落,一剑封喉,血珠溅起,沈均的素服上几道醒目猩红。看着江阔的尸身倒在沈均身侧,云珵淡淡问道:“你早知是他?” 沈均跪在地上,神色从容道:“一开始只是猜测。看了赤云令后,便已肯定。可惜并无证据,心知自己清白,却无法自证。明知他人背叛,却无计可施。” 云珵闻言并不意外,若不是他刚才伏罪姿态配合得好,江阔未必会冒险一试。沈均的冷静和聪明,出色得超乎他的想象。 再看向沈均,云珵神色已缓和许多,挑眉有些好奇道:“倘若刚才,我让你先动手呢?” 沈均并无丝毫犹豫,坚定答道:“今日已抱了死志。杀了他,沈均亦会自裁。” 云珵看着跪在地上的沈均,一双凤眸低垂,有些欣赏,有些怅然。他未曾料到,沈均竟如此洞悉他的心思。今日他二人不论是谁先动手,若没有自己授意,便擅自致对方于死地,他一个都不会留。倘若方才让沈均先动手,他竟宁愿遂了自己心思,杀了江阔,以死明志。 云珵抬手虚扶了沈均一把,示意他起来。唇边漾起了几分笑意,悠悠然意味深长道:“沈将军是在考我?” 沈均已知云珵话里揶揄之意,并不否认。敛目恭声应道:“沈均不怕主将赌输,只怕主将不敢赌。主将之志,便是沈均之志。” 烛火跳跃闪烁,映照在两人神情上,云珵在他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睥睨天下的野心。沈均在他面前,毫不掩饰自己愿意相辅的赤城。四下是一片寂静,账内两人却是心照不宣。云珵笑了笑,想说什么,终究未开口。 簌簌响动,花九天警惕地一抬首,便看到沈均从中军账内走出,眼底是一片冰冷决然。素色的衣袂随风轻拂,衣袍下摆处猩红醒目,垂着的右手执着一柄通体黑色泛光利刃,依稀可见血色。 身后跟着飞云卫抬着的尸体,后面的人还在猜测,花九天却看得清楚。下手极狠,一剑封喉,正是江阔。身子不由得瑟缩了下,脸色已是一片苍白。再看向沈均,已是如同看向从地狱而来的修罗鬼魅,让人畏惧。 待从一侧路过,众人看清是江阔,皆是一片骇然神色,再不敢议论分毫。卫羡君看着沈均和飞云卫朝江阔营帐去,却是长舒了一口气。 花九天惶恐之际,卫羡君已起身,对着她沉声道:“你随我来。”不容拒绝的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