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鬼神之说有何稀奇,经清水镇一事我不信也得信了,相反,蚩兄倒是比我更精通鬼神之事。此等奇谈,在下闻所未闻,蚩浔兄却能侃侃而谈,佩服。” “恰巧多看了几本书罢了,今日家丑在大人面前展现确为不妥,见笑。” 故作主人态的歉疚后,蚩浔又叹气道:“唉,糊涂,我就从来不信什么半路姻缘,终归还是知根知底,踏实寻觅的爱人可靠,你说是吧,亓大人?” 两人话里暗里中伤着对方,明面上却又端着谦逊有礼的架子。 看着两只笑面虎,鸢璃只怕再讲下去,搞不好会将自个儿无辜牵扯其中,便打断道:“干坐着也无用,我去瞧瞧蚩槐那儿有何帮得上的,你们坐,你们坐…” 语毕,鸢璃刚起身,亓珩和蚩浔几乎是同时站起身来异口同声道:“我也去!” “不过是寨里的事,倒不用劳烦大理寺的高官。况且,亓大人还有这么些聘礼需要带回去安置。” 亓珩抬手示意相繇,“将人撤走,聘礼带下山妥善安置,用时再抬,不必管我。”说完,他便跟上了快步出门的鸢璃,丝毫不给蚩浔反驳的机会。 三人刚赶到蚩槐家,就见几位长老摇头叹气的从蚩槐家出来,神情凝重遗憾。鸢璃不明所以朝屋内走去,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屋内四人神情如出一辙的紧张,苗医坐在床边为蚩槐把脉,脸色越发难看。榻上蚩槐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眉头紧皱,似被困在了梦魇里。 向蚩鸫递去眼神,他心领神会向她靠近道:“苗医说蚩槐并非急病,而是心病,急火攻心所导致的。” 蚩鸫神神秘秘的将鸢璃拉到屋外,望向屋内,蚩鸫附耳悄声道:“且,苗医说他房事过度,肾有亏损。你别告诉别人啊,寨主特意交代了这条病症要封口的,怕寨里的传闻会因此坐实,我觉着蚩槐或许真遇上了…” “先等蚩槐醒了再问问,他一个人住这后山,也没个邻舍,要想知道恐怕只能他自己说了。” 屋内气氛压抑,今个儿太阳正好,鸢璃提议索性从屋中端来凳子坐在院儿里等。 蚩鸫右手提个小竹椅,左手端条长凳,热情道:“亓大人,这条是今年新编的,你是客,给你坐。” “对啊,亓大人坐,别客气。”蚩浔克制住上扬的嘴角,却难掩他近来难得与心上人靠近的喜悦。 顺势从蚩槐手里接过那条长凳坐下,留出大半位置,蚩浔拍了拍身侧空位,满眼柔情笑意地示意鸢璃坐下。 鸢璃下意识去瞧亓珩的反应,见他脸色并未不悦,便也就坐下。而蚩浔见她坐下,那嘴角边再也抑制不住。 “璃儿。” 顺着声音转头,阿娘正带着好几个食盒脚步匆匆的赶来,“该吃午饭的时辰都过了好久了,怎么一个个都不回家吃饭?饿了吧,阿娘给你们带了你爱吃的小腌鱼,你爹呢?又偷摸儿去哪儿下棋了?” “没有,蚩槐病了,阿爹与蚩禧长老在屋中等着苗医诊脉结果呢。” 阿娘关切的看向蚩槐的小屋问:“不严重吧?” “不严重,就是在后檐沟滑倒了,想来恐是泡了山水,受了凉。” 慌张编出个理由将真相盖过去,鸢璃差使蚩浔蚩槐搬来小桌,转手接过一个个食盒便摆起菜来。 “寨里饭菜不比帝京,不晓得亓大人吃不吃得惯。”阿娘边说边舀了一大碗米饭递给亓珩。 亓珩连忙接住那碗饭,连连点头磕巴道:“能吃得惯,多谢伯母,您是长辈,还是唤我亓珩吧。” “好,多吃些,饭不够伯母再给你舀。”阿娘说话时笑眯了眼睛,亓珩这孩子,除了家世身份,其余都是合她心意的,可惜了。 端着那碗沉甸得都压手腕的米饭,亓珩连忙回以笑意回答:“够的够的,伯母您也多吃些,您太廋了。” “哈哈哈,当真?”阿娘得意地摸着自个儿脸颊与下巴,喜道:“果然年轻人眼神就是好使些,不像你那老眼昏花的爹,老说我胖了胖了的。我近来可都是在节食的,怎么会一丁点成效都没有嘛。” 亓珩停下筷子,神色正经,字字真诚回答道:“小辈自不敢期瞒伯母,您先前胖瘦如何小辈不知晓,只知您现在,很苗条。” 越是看似笨拙真诚的甜言蜜语越是令人信服,一番话下来,亓珩虽未说出何明显哄人的好听字眼来,却也效果奇佳,逗得阿娘那眼角弯起的笑意就未下去过。 阿娘两手空空看着桌上的美食,“璃儿啊,把你的筷子借给为娘用用。”抓过鸢璃刚拿起还未动过的筷子,阿娘夹起只鸡腿就放入亓珩碗中道:“多吃些肉,自家养的老土鸡可补身子了,来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