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府门站着五排禁卫军将那府门堵得死死的,见她,禁卫军齐齐转身空出条路,众人跪下磕头问安,萧仝闻声回头,赶来道:“这般憔悴,为何不多睡会儿?” 鸢璃不语绕开他迈出府门门槛,温以辞正身着昨夜铠甲,草草清理了一番,但嘴周胡茬令他此刻尽显沧桑,在瞧见她的那刻眸子都亮了起来,连同那眼神也掺满柔情。 “温王才摆脱谋逆之罪,现下带兵围攻我萧府所意为何?”说话间,鸢璃眼神冷淡,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愉悦。 温以辞几度意欲开口都未曾出声,面对她突如其来的冷淡,那话语好似生噎在喉中,脑海浮出千言万语,竟连一句“跟我回家”都说得有些磕巴。 温以辞向她走来,在他拖着疲惫身躯快要踏上最后一道阶梯时,鸢璃狠心退回门槛后,未曾正眼瞧过他。 在看清她退后的模样,那踏上阶梯的右脚终是又放了下去。 “孩子既没了,便不再需要一个名义上的父亲,你那皮子我也看腻了,不过情爱之事,温王犯得着这般认真?萧仝我乏了,回屋再睡会儿。” 鸢璃转头似柔情似水般看着萧仝,在他点头后便自顾自进了府中,而那禁卫军跪地行礼给她开道,俨然一副萧府主人的气势。 这一幕落在温以辞眼里甚是刺眼,那日大殿上她说要嫁给他时也是那般眼神,那样美好。 鸢璃行至小院,那股子伪装的气势全然消散,在后院儿池边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鼻尖冻的通红,远远瞧见萧仝身影,她才回了主屋。 和亲诏书下达后,鸢璃就立马递了折子要求入宫小住。 宫内不似从前般热闹,自虞皇贵妃专宠,后宫嫔妃便无心痴等,乱世之秋,早早便吹烛上榻了,宫内越发安静寂寥。 入夜,遣散宫婢,鸢璃从匣子里摸出一块生犀燃起,随着袅袅细烟升起,鸢璃眼中前便热闹了起来。 随处可见的缚地灵踱步于此,她们不断重复生前死去的恐惧,却无法转世,鸢璃被吓得猛地吞咽口水。 点燃宫灯握于手中,鸢璃装作若无其事地查看四周,在那殿中央,约摸着几十颗珠子散落地板,反复弹跳,很难不引起她的注意。 余光瞥见昏暗中反光的铜镜,鸢璃缓慢转身,只见那铜镜中,她头顶上一双赤足摇来晃去,那繁琐华贵的宫袍倒是像先帝时期盛行的样式。而那手指所戴宫甲,令鸢璃确认,女子是三朝前的人。 这都得归功于长相思,自开店来鸢璃苦心研究各种首饰,以至于昏暗夜色中鸢璃很快便能确认。 三尺白绫将她吊死房中,手中还攥着被扯断的珠串而残留的细线,房内窗门紧闭,严丝合缝,可她却好似被风吹得摇晃。 鸢璃被这一幕有些吓到,调整呼吸,手执宫灯照亮眼前,鸢璃朝着铜镜台走去,意欲取出镂空银盒来装手里的半块生犀。 突然,一阵有规律地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原本挂在梁上的女子正从偏殿门帘后走出,女子手中随意握着一卷圣旨走到那碳盆前将它点燃,挂着清泪的脸肆虐的笑着。 圣旨燃了大半,女子坐在铜镜台前拉开抽屉,里头赫然多了条她未曾见过的珠串。女子将它戴好,搬着那铜镜台前的木凳向鸢璃走来,而鸢璃却无法转身绕开。 燃着生犀的凡人,一旦被魂魄发现通灵,便会永生永世纠缠不休。 鸢璃就这般硬着头皮与女子面对面撞上,女子径直穿过她身体向后走去,快步来到铜镜台前取出银盒。 她不自觉瞥了一眼铜镜,那女子正垫着脚尖踩在木凳上,双手握着脖颈处的白绫,那长长的珠串也不知何时穿过她的一只手,女子紧闭双眼蹬掉木蹬,双手垂下,珠串被力扯断掉落地板。 几百年来,她都在不休不止地吊死自己。 鸡皮疙瘩爬上后背,鸢璃佝偻着腰翻找着银盒,但终是没有,鸢璃拉开那女子方才打开的抽屉,伸手向里头摸去,冰凉的触感传来,果然是那银盒。 鸢璃正关好抽屉收手,另一只廋骨嶙峋的手便拉住了屉环,她余光瞥见,那铜镜中,鸢璃身前又出现了那把木凳,而那女子坐在鸢璃怀中戴着珠链,打量着镜中自己是否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