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那嬷嬷哆嗦着猛然跪下,手中黑檀木托盘倾斜,药碗滑落,云照挽眼疾手快接住,那药洒了一半,但碗稳稳停在了剑尖上。 “说,你是谁的人?这是什么药。” “妇人小产后养身子的药,老,老奴是,自是宫内的老嬷嬷,怎么会害太子妃呢。” 云昭挽移动剑尖到方才叫嚣的嬷嬷跟前,“你,把药灌进她嘴里,洒一滴,命相赔。” “太子妃,太子妃,老奴知错,不该冲撞您,饶命,饶命啊!” 嬷嬷看了看身旁不断磕头求饶的人,犹豫片刻还是端起了那碗药,“按住。” 闻言五个老嬷嬷将她死死按住,她不断挣扎,牙关紧闭,满眼惊恐拼命摇头,为首的也是有些手段,左手端药,右手掐住她脸,将她头往上扬,不用撬嘴便将那碗药罐了进去。 一碗药下肚,老嬷嬷眼神满是绝望,发髻凌乱,嘴角涩苦,五脏六腑传来蚁虫钻心般疼痛,她眉头紧皱一口黑血喷出倒在了地上。 “瞧见了?若日后谁再敢不敬,死法定然比这惨,我云家世代为将,酷刑无数,想试试的尽管过来。” “瞧见了,瞧见了,老奴定当谨记,再不敢随意造次,今日无事发生,老奴外头等您,还望您怜惜奴婢一条贱命,快些回宫。” 言毕,众嬷嬷点头哈腰连忙出了房门,将那死去的嬷嬷拖了出去,连同她躺过的地板擦了个干净,她的存在也同那血迹在世间消弭。 鸢璃瞧着这一切,只觉凡人命如蝼蚁,稍有不慎,便会消失在这世间,归为尘土。 “照挽,多谢你,日后顾好自己,不必为我得罪人,我…” 活不长了… 云照挽收起剑,故作生气道:“你若还想我救你的阿辞,便收起这般糊话。我该回宫了,日后茶饭药饮,都要注意,待有机会,我会再来,记住,谁都不可信。” 言罢,云照挽从怀中掏出一叠绣帕塞进她被子里,向她递了神便离开了。 鸢璃将绣帕打开,里头赫然露出赤金令牌一角,是东宫令牌,那是云照挽留给她最后抽身事中用的。 余光瞥见床头书信,鸢璃还是将它打开了,即便可笑,鸢璃还是将它折叠好放在床底。 困倦袭来,鸢璃躺下身子,将被子紧紧裹在身上,细嗅被中那股属于温以辞的味道。阖眼入梦,鸢璃只能自我欺骗温以辞还躺在身侧。 清晨,鸟鸣树间,鸢璃早早便醒了,夜里睡不安稳,即便身子疲惫,鸢璃也无法入睡,索性叫来紫云为她梳洗。 刚用过几口早膳,女婢便前来禀报,萧仝那死皮赖脸的腌臜又巴巴儿上门来了。 “没皮没脸的货,婢子替您打发了他去。” 言毕,紫云便怒气冲冲的准备出门,势要将那门外之人骂个狗血淋头,但,鸢璃孱弱的声音传来:“放下床帘,取个屏风来,让他隔着屏风说话。” “王妃,你理他作甚,他不是好人。” “去。” 紫云虽不解,但还是乖乖照做,命人搬来府中最严实的实木屏风,足足两米半高,鸢璃这头儿瞬间暗了不少,犹如夜里点灯,那头却灯火通明。 门被推开,萧仝在门外喊道:“王妃,我进来了。” 静候片刻,理了理衣衫,颇为得体,萧仝这才提着锦盒迈进门槛,坐在那屏风前,满面笑意。 “王妃今日身子可舒坦些了?我特为王妃寻来了补品,疆原产的,我挑过的,都是最好的那些,还望笑纳。” “嗯。” 听她说了话,萧仝笑容绽放,语气欢快道:“萧某的信…不知您可瞧了?” “嗯。” “瞧了便好,瞧了便好,信中所言字字肺腑,此令牌可证明我身份和信中所言非虚,今日便押在王妃这儿,以证我诚意。” 萧仝掏出令牌,连同那锦盒放在一块。 “等你带来圣旨,我便信你。且,温以辞若罪顶谋逆,我便会遭百姓唾骂,宁死不愿。” 房内极其安静,萧仝并未接话,隔着厚厚的屏风,鸢璃瞧不清他的表情,不知他是何意思,双方都僵持着。 “就这般爱慕他么?” 话一出口,房中又是死一般寂静,他就那样坐在那里,望着密不透风的屏风,等待着那答案。 “我知道了,补品你记得用,等我。”言罢,萧仝起身,脚步放轻将那坐过的凳子为她归了原位,在迈出那门前,他回头道:“嘉禾,你不必找说辞糊弄我的。” 说完,他便轻轻关上了门,那笑容略有苦涩,但心里也算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