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究和气生财。忍冬自幼吃尽苦头,才换得今日硕果。稽安城看似忍冬一家独大,可十八行的哪位不曾与我有生意面的往来。枝繁才会叶茂,诸公无需相灼。” 十八行的人皆低头沉默,宋忍冬快速掩去眼底的厌恶,接着兀自感慨:“至于宗亲,叔公们这么大年纪,怎能任由愚笨的晚辈戏弄。” “你——” “适逢诸位光临寒舍,我宋忍冬且将所行之事公之于众。即日起,我将出资兴办东安书院,以供宋氏族人及有才学的外姓贫寒子弟就读。除此外,城西十铺盈利全用来扶助孤弱妇孺孤寡。” 他掷地有声,周身流露出的气韵,令在场所有人心服口服。 “你早说有这份心思,叔父还能曲解你。也罢!范三娘算二叔有眼无珠,可纵你讲的天花乱坠,终归要娶妻生子,否则我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大哥。” 厚脸皮十足的宋坤成,神情酸楚地抹泪扼腕:“你常年在外,看似风光,实则家人要担多少风险。珍宝,若你万分不愿娶妻,过继个一儿半女才行。” “老二!忍冬年纪尚轻,切勿讲胡话。” 宗族得了便宜,老一辈的态度明显偏向宋忍冬,余下诸人则趁势见风使舵! 宋忍冬一向追求身外无物,但有些话还是一并说清了好。 “二叔说得不无道理,过几日忍冬便要启程去京都。出发前,确实需要安排妥当。既然叔父公允无私,料想也不愿受人碎语。忍冬亦不舍叔父骨肉分离,常言道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如今玉文叔父和堂哥相继离世,堂嫂也于月中改嫁。明书年幼,无人怜惜——” “所以……你要过继旁门左枝的宋明书!” 宋坤成一脸怒不可遏,族人却乐见其成。毕竟宋忍冬真的离经叛道不婚娶,日后他们的子孙也有了希望。 厅堂顿时沸腾,看热闹的纷纷揶揄宋坤成:“怎么,老二存了私心不成?” “日后珍宝一帆风顺还好,反之难保不是你这亲叔父下黑手。” “你这般不管不顾,清白人家的女儿谁会嫁你!”宋坤成绝口不再提承嗣一事,反而试图打消宋忍冬超乎寻常的念想。 哪知宋忍冬回身笑答:“良缘自有天赐,就不劳二叔费心了。” 随后巧儿忙将五岁的宋明书带到堂前,在众人见证下,宋忍冬顺利完成过继仪式。 待众人乌泱散去,苏姨娘抱着睡熟的宋明书不解道:“何苦把钱财散与这群人,这些年谁又曾怜惜过你!” “姨娘好意,忍冬心领。” 说完宋忍冬话锋一转,神色郑重地宽慰:“钱财不过浮云,若能像玉文叔父对我这般帮到他人,岂不美哉!” 听到这番话,苏姨娘不再多言。抬手命巧儿把孩子抱走,待屏退仆从,她方眼红语切:“纵使娘比任何人都理解你,可……” 此时的苏姨娘愁容满面,全然没了人前的娴静,话说到一半咬唇轻啜:“怪我当年不该听从老爷夫人的安排,更不应在他们走后,放任你将生意做得这般大——” “孩儿不觉得女子比男人差,我们女儿家自立自强,以期护己渡人。” 宋忍冬眸光潋滟,安静的低着头,却自有一种睥睨众生的感觉。 见她不听劝,苏姨娘遂语调柔和的蛊惑:“生意上的事娘不懂,可男儿身将你牢牢桎梏。珍娘,自古男欢女爱,你就当真半点不动心?” 烛光摇曳,灯下的俊美儿郎雪衣墨发,雌雄莫辨的脸庞莹润生姿。此刻垂眸噤声,脊背直挺地端坐在铜镜前。 苏姨娘弯腰打湿锦帕,右手高高抬起女儿的下巴,动作轻缓的一点点抹去她素日里的伪饰。 不久后,身影纤细的清丽少女赫然映入视线。 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自翠。美目流盼,桃腮明洁。倾城佳人,风华绝代。 只可惜,终无缘于世间情愫。 宋忍冬缄默地凝向镜中,眼前这副模样儿,她已有三载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