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1 / 3)

从校广播中得知谷灵阳是第三名时,万年人已经在医务室了。

右脚的脚腕扭伤算不上太严重,没骨折,只是肿了一块,校医看后,笑笑说没太大的问题,拿来了冰袋让她多敷一会儿,又叮嘱了几句,这几天避免剧烈运动。

万年点了点头,先前还肆意张扬,这会儿整个人忽然就安静了下去。

医务室设在坐北朝南的综合楼,人少,很清静。

独自一人的静室内,万年看见了一扇窗,是投射在墙上的一方沉寂窗影。

倪定的微信头像就是一方安静窗影。

在这一刻,像是尘封的大门被一下打开,万年艰难意识到,她好像有很久很久没有看见倪定的消息了。

自从二月十四、倪定生日那天,万年故作轻松地搪塞过倪定的问题后,莫名其妙的,心里不知所措的感受就到达了顶峰。

为什么要送他两个礼物?

因为那天是他的生日,又不止是他的生日。

那个杯子,姑且是可以看作礼尚往来的回礼……

而多出来的那个领带夹,在她心里,已经不单单只是生日礼物这么简单。

也是直到寒假,万年才发现,南淮大学的表白墙里,与倪定有关的投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一个又一个夜里,万年一条条翻过,眼前浮现出倪定出挑眉眼,又回忆起他在高中时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受欢迎程度,心里如有雨丝划过。

生平第一次,万年如此真切、如此强烈的,在她最熟悉最信赖的人身上,体会到了让她这般惶惶不安的感受。

是自卑。

万年最最最讨厌的感受。

甚至,因为自卑,她又连带着讨厌起了“自己喜欢倪定”这件事,恨不能把指针拨回从前,在事情还没冒出苗头之前,就连根铲除掉她对倪定所有超出边界的惦念。

又一次,快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便干脆,自制一堵墙来封闭自己。

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只关注眼前的生活。

渴望有朝一日,也能走进南淮,去看他看过的风景。



来医务室时,万年是一个人来的,然而等她收回视线,再一回神,就看见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男生。

万年依稀记得,这人姓汤,应该是叫汤佑荣,就是隔壁班的。

汤佑荣看着生龙活虎的,一进医务室就中气十足地表明自己胃痛,需要好好休养。

可不管怎么看,他压根就不是一副想要好好休养的模样。

校医给他开药时,他像有多动症似的,时不时就要转身看一眼万年,看清万年脚腕敷着冰袋,额上还淌着细密的汗,又陡然安静了下来,不吭声了。

校医离开后,医务室就只剩了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万年似是有些累了,微微垂着眼眸,仰靠在枕上补眠。

然而她睡得并不熟,即使闭着眼,眉心都是轻轻蹙着的,细看起来,那神情居然有些难过。

汤佑荣则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变得完全不像昔日里那个张扬自信的自己。

费劲千方百计跟过来,却连一句话都不敢和万年说……

到后来,是冰袋不小心掉落的声音打破了安静。

万年骤然抬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汤佑荣双手捧着捡起的冰袋,紧张兮兮递给她的画面。

“谢谢。”

万年吸了吸鼻子接过,汤佑荣则仍愣着没有动作,他不明白,万年的眼眶为什么是红的。

万年也同样微睁着眼睛看着汤佑荣,不明白汤佑荣为什么一动不动。

轻轻滚了滚喉咙后,汤佑荣问:“脚腕很难受吗?”

万年一怔,摇了摇头。

由于不想错过谷灵阳领奖,放下冰袋后,万年开始起身往外走。

汤佑荣想拦,和她擦肩而过之际,猛地伸出一只手,却又触电般缩了回来。

“年年你在哪儿!?”

就在这时,一个咋咋呼呼的女声响了起来。

万年应了一声,谷灵阳立刻跑进了医务室,紧张问:“你还好吗?”

万年惊讶极了:“你没有去领奖台领奖吗?”

谷灵阳一脸无所谓:“你扭伤脚踝了我当然要来看看你,不是还有倆人吗?她们去领不就好了?”说着,仔细确认了万年没什么大事,她长长抒出一口气,又环视一圈,鬼鬼祟祟掏出了手机,开始给不知道哪位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