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服局司衣司将贵妃与皇长子生辰宴上的服饰送来时,华含英正巧与司衣司婢女擦肩而过,一股淡淡的香味掠过。华含英喝住女使,转身走到婢女身前。 手指抚过端着的衣物。 “皇长子自幼对花粉过敏,这衣服上的香料你们当真闻不出来?” 华含英翻了翻衣服的内角,在贵妃衣物的袖口处发现少量的花粉。 这是想要嫁祸贵妃。 “后宫之地,天子寝院,你们便是如此办事的?这套衣物若是送了过去,皇长子出了什么事,你们都等着乱棍打死吧。” 她不似方才在承乾宫那般俏皮,此刻,显得严肃慎人。 婢女急忙跪下,伏在她脚前。 声音急促又惶恐:“小姐饶命,奴才真的不知衣料里会染有花粉。求小姐恕罪。” 两人的交谈声惊动了宫里,贵妃身边的太监正青寻声而来,见华二小姐与一奴婢立在殿外。 上前听说了来龙去脉,正青看了眼地上的女使,嘴唇似是张了又张,最终唤来两个小太监。 哑声道:“办事不利,险些让皇长子有性命之忧,拉去慎刑司,狠狠的罚。” 小太监立即拉起地上伏跪的婢女,将她带往慎刑司的方向。 言毕,又转身朝华二小姐行了一礼。 “今日多亏二小姐,下面的婢女办事不利,也是奴才管教不严。望二小姐宽谅,莫为了一个婢女滞气。”他语气卑微,又尽量将身子弯的更深。 华含英向来看不起这些低三下四的太监,将他们个个看作司礼监的那群祸患。 …………… 慈宁宫内,香雾氤氲。 妆台铜镜里,映照出太后鬓边的白发。 瑚云正为太后描眉,她少时便跟在太后身边,陪同太后一同入宫,如今已经过去三十几年的岁月了。 太后轻叹一声,望向妆台前的虎头布偶。瑚云见太后正盯着那布偶发神,不由得轻声问:“太后可是思念太子了?” 徐太后的亲生儿子,天统帝的嫡长子。 昭明太子赢承麟。 也是先帝爷最喜爱的儿子。 赢承麟天资聪颖,生性好学,又由先帝爷的帝师开蒙。七岁便被立为太子,性格温和,待人可亲。 时人评:“貌若潘安,仁孝纯深。” 这样一位日后必成大器的太子,却死在天统二十年的深秋。 罪名:谋逆。 太后已是半百之年,恍惚之际,仿佛又看到了赢承麟的身影。皇帝进来时,太后正端坐着发愣。余光中瞥见一抹青色人影,太后刚要出口唤昭明太子的乳名,却被顺天帝的声音打断。 她回过神,才发觉来人是顺天帝赢承恒。 顺天帝也清楚太后大概是在思念昭明太子,并未询问她因何事发神。母子二人交谈甚少,皇帝生母乃是先帝爷原配贺氏的婢女。 偶得先帝临幸后生下了他,不过先帝爷深爱徐太后,不曾探望过这对母子。那时还是皇后的徐太后对他们母子二人多有照顾,后来他的生母李氏病逝,皇后与太子多次相助,他才在宫中平安长大。 因此,太子死后,他被徐太后扶上皇位,加上少年时的帮助,顺天帝对徐太后多有感恩,将她视为自己的母亲。 母子二人简单唏嘘过后,顺天帝便问起庆阳长公主的婚事,作为兄长,他想要关心一下。作为儿子,他则更尊重太后的意思。 太后的声音缓慢,她不似刚才那般多愁善感,而是沉稳道:“宁王叛乱时,庆阳已经失去了一个夫婿。如今哀家只想给庆阳挑一个能顾得住她,忠于皇帝的臣子。” “母后可有中意的人选。”顺天帝的目光移到太后身上 “哀家记得,岳府的长子岳渟渊似乎是个不错的孩子,青州岳氏也是百年世族,岳渟渊又品性正直是个好孩子。算起来,如今年岁也与庆阳相配。”徐太后拨了拨发髻。似是想到了什么,叹息道:“可惜这孩子一心官场,为朝廷东奔西走,庆阳嫁过去也怕是聚少离多。况且也不一定能容得下那个孩子。” 顺天帝急忙接话:“庆阳乃嫡出长公主,天潢贵胄。那个孩子也算是半个皇家血胤,旁人如何敢不敬?” “话虽如此,可公主毕竟是女子,嫁入夫家,必要为夫家延续子嗣,可若那个孩子一同带去。日后庆阳有孕,谁为嫡,谁为长?” 太后道出忧虑,顺天帝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件事。 “书香门第,文臣世家往往最看重嫡庶之分,纵使贵为公主也不免遭此口舌。依哀家看,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