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节才过没几天,便有几匹加急入京的快马闯入了年味残存的京城中。 祁王遇刺遁逃入山林里生死不明的消息传出,引得朝中一时哗然。 崔贵妃素服净发跪在自己宫门口恳求皇帝彻查真相,她哭声哀戚,全然不顾刚消融在地面上的雪水,被冻得瑟瑟发抖,显露在衣衫外的肌肤都青红一片。 皇帝听到急报,先是皱眉不信,又看见了驿使带回来的染了鲜血的祁王衣袂后,才艰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撑着额头缓了缓,面色瞬间就难看了两分。 王成德立在桌案旁,见状急忙端了热茶递到皇帝手边。 等下令派遣官员赶往漠北去寻觅祁王,且调查此事的来龙去脉后,皇帝脸上的表情就已经完全不能入目了。 这次即便是再疏解,都缓和不了心底的担忧,皇帝在怒斥了几句有人心怀叵测后,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大殿之上,霎时间乱做了一团。 王成德离皇帝最近,他眼疾手快地接住了皇帝倒下的身体,又高声让宫人去请太医来。 在玲珑楼休沐的鹤灵渊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他蹙眉盯着那封密信,手指不自觉地抵在桌面上磕了磕。 太子动作太快了,狗急跳墙之下,已经彻底不顾虑亲情人伦,什么父皇兄弟,现在都成了垒着他上位的白骨阶梯。 既然天有不公,那他就彻底掀翻一切,由自己来给出个公道。 鹤灵渊是知道太子早有谋逆之心,可也没有料到今生会来的这么快…… 前世太子逼宫之际,那时的崔家仍在,祁王虽然叫他给弄残废了,但起码还有条命。 加上还有一个被众多臣子拥护的鹤灵渊,几相对峙后,太子输得彻底,可皇帝也没有要他的命,只是把人给废黜了。 今生的太子竟然直接就把祁王先给杀了。 崔家也已崩塌,他又占着嫡长子的名头,虽然太子位暂时没了,可此时的境况比前世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也难怪太子反心昭著,天赐良机怎么可能不用? 不过这对鹤灵渊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他还未曾暴露在皇室和朝臣面前,卫敛一死,那些密谋也都跟着深埋入土。 他们不知道卫敛是为了自己,还是想扶他人上位,这就相当于鹤灵渊是真的隐匿在暗处了。 太子又迫不及待地想弄死皇帝,简直是在把胜利果实双手奉到了鹤灵渊的面前。 姜浓支着下巴坐在鹤灵渊对面,看他沉默不语,便出声问道:“怎么了?出事了吗?” 鹤灵渊颔首,他把密信丢进炭盆里,“祁王在漠北遇刺,生死未卜……皇帝在金銮殿上吐血了。” 姜浓有些吃惊,她放下手中的册子,正襟危坐地问他:“未免也太快了吧?前世可都是好几年后,怎么太子现在就要谋权篡位了?” “太子在朝中的处境一直以来都算不上好,虽为长子,可皇帝的态度让他始终无实权……臣子们又贯会察言观色,如何看不出皇帝的动摇之心?祁王是一个太大的不确定因素,将来帝薨,谁能保证他不会另立一道遗诏? 年前发生的事情如今还没个定论,崔家虽然没了,可崔贵妃还好生生地待在宫里……显然皇帝是想放过她的,不过到底是因为多年情分还是源于祁王,这就也未可知了。” 姜浓:“可你也说了他根基不稳,现在发起政变,无异于是在自投死路……皇帝虽然年纪大了,但并不算昏庸老迈,宫里和朝中怎么可能会让他得逞?” 鹤灵渊:“前几日皇帝吐血定有蹊跷,没准就是太子暗中下了药。” 姜浓:“下药?太子真是胆大妄为,这种弑父杀弟之事若是叫人知晓,他还能心安理得地坐上皇位吗?” 鹤灵渊:“那就不让外人知道……皇帝从年前开始身体就偶有不适,如今又因着祁王之死而吐血昏迷,只要太子做的够隐秘,皇帝驾崩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他挑了下眉,唇角笑意略带讥讽,“毕竟他都忍让了这么多年了,可皇帝居然连他一个小小的恳求都不愿意答应……这搁谁身上受得了啊?本就不受父亲喜爱,现在连太子之位说夺去就夺去了,倘若太子再不出手,待到祁王归来,朝野上下还有他的位置吗?” “那你觉得……太子能成功吗?”姜浓趴在小几上,连茗春好不容易给她寻到的那几本有意思的画本子都不看了。 侧身窝在她身边的小橘也随着她突然倾身的动作而翻滚了几下,差点就掉到软榻下面去了。 姜浓一手把小橘薅回软垫上,一手撑在下颌,满脸都是好奇的探究之色。
宫变(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