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灵渊被打得微微偏了偏头,瓷白如玉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个清晰又泛红的掌印。 烛光倾泻至他的眼角眉梢,使得姜浓看见了那已经开始消退的淤青伤痕。 他生的太好,容貌清俊,稍有一些印记或伤疤便显得格外瞩目,本是一张完美无瑕的脸,现在倒真是像一件被烧毁的瓷器。 流泪后引出的绯红之色,与姜浓打得这一巴掌而出现的红痕,尽数铺展在鹤灵渊的脸上,又像是打翻了赤色墨水,一张矜贵的素白宣纸都被染透了。 他仿佛是被打醒了,但那双深邃漂亮的眸子中还是仍旧有着难以驱褪的晦暗和阴仄。 “鹤灵渊,你到底在装什么傻?这些胡言乱语,你酒醒后会当真吗?还不报仇了……我看你真是疯了!!你想死的话,别拖着我一起,我不想死!” “前世已经用死亡来作为彼此的结局了,今生我希望你我都能活下去,在这浑浊又险恶的京城中寻觅到能拯救彼此性命的契机。” “而不是在这里对着我发疯……鹤灵渊,你对我的爱,我承受不起,我也不想要……” “如果和你在一起的代价是付出我和家人好友的的性命的话,我宁愿你恨我。” 姜浓垂下眼睑,若隐若现好似浮光月影的泪水在眸底一闪而过。 但她却没有像鹤灵渊那样歇斯底里到精神崩溃,她只是语气平平地道出这样一个事实。 “今天的这一切,还有该出现在房间中的人都是谢佩媱吧……虽然我想不明白,但我猜到或许谢家亦是那背后庞大巨兽的一员。 “你连累我被算计,这就是你对我的爱?”她的声音凉薄,却不及面上冷寒的表情。 鹤灵渊甚至都不敢转头去看她一眼。 “你这么聪明,肯定早就料到了……所以你登上画舫,到底是在跟着她一起处心积虑地谋算我?还是想借她的手来破坏我跟闻毓的婚事?” “鹤灵渊,光凭这一点你就比不上闻毓!” 姜浓抬手去掰他捏着自己手腕的手指,一根又一根,力道大的那内里指骨都好似要被她给弄碎了。 “认清现实吧,你要复仇……而我,一定会嫁给闻毓。” 姜浓抚平绒氅上的褶皱,迈步就要往外走去。 将将来到门口,她的指尖才抵上门扉,身后那人就骤然转身抱住了她。 “小姜浓,对,我知道谢佩媱是在骗我,她诱我前来是想算计我,但我还是过来了…… 没有对你的阴谋,也不想借她的手来搅和你的婚事,我等着见你一面,只是想告诉你—— 我还爱你,前世到今生,我对你的感情就从未改变过。” 鹤灵渊把姜浓紧紧扣在自己的怀抱中,黑色大氅过于厚重,一大半都随着他的动作搭在了姜浓的肩头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你还记得当年我求娶你时,说过的那句话吗?你嫁给我后,只有一次反悔的机会,前世你没有用这次机会,今生你用了。” “……你可以后悔,但却不代表我会真正放手。” 他慢慢俯下脑袋靠在姜浓的颈窝中,温热的气息随着胸腔起伏而扑撒在她纤细的脖子上,激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战栗和窒息感。 “你说的对,我比不上闻毓,因为我从来都不是好人。 前世的那些变故发生后,那个鲜衣怒马心智纯澈的鹤灵渊早就死了,活下来的鹤灵渊哪里还有半分他的影子呢?” “左不过是一具傀儡……而支撑傀儡前行的丝线是你。” “因为你所供给给我的浓烈爱意,我才没有早早死去,所以我会牢牢抓住这点爱意,永世都不会松手!” “你不爱我也没关系……姜浓,此间世上唯一了解我有多狰狞的人只剩下你了。” “通过我的皮囊看透灵魂的腐烂,那是势必会纠缠着你的无法磨灭的执念。” 鹤灵渊的手指从她的腰侧往上攀升,轻轻地擒住了她的下颌。 指尖稍稍用力,姜浓就被迫偏着脸朝后看向了他。 他眼底涌动着无声且疯狂的目光,“姜浓,对不起啊……支离破碎的鹤灵渊还要拖你下地狱,我真是该死。” 说罢,他低头重重亲上了她的唇。 姜浓也尝到了谢佩媱刚才原本是递给她的那杯西域酒的味道,果然十分浓香醇美,带着丝丝甜意和不可忽视的甘烈味道。 有灼热的泪水从两人的肌肤上滑过,顺着姜浓的脸流进了唇齿相贴的口腔中,咸的,更是热的。 鹤灵渊哭得隐忍,喉间却时不时溢出难以遏制的呜咽。
强吻(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