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还是为事呢?” 卫敛默不作声,枯瘦的手指按在桌边,过重的力道让掌背上的青筋愈发凸起,一根根横亘在松弛的皮肤上,有些触目惊心。 “但为了计划,还是让他断了吧……腹中的胎倒是可以先留留,或许用得着。” 邈玄语中含笑,已经开始筹划着如何把这个尚在腔腹中的东西物尽其用。 卫敛沉声应道:“何必等到以后,瘾药的引火线不就可以拿这个胎来当吗?” 邈玄稍一沉思,便明了了他的想法,“啧啧啧,毕竟是你的亲玄孙呢,那贺宁朝呢?” “自然是一尸两命。” “嘶,可是这样计划就乱了。” 卫敛道:“并不,这样或许能更加削弱贺灵渊,毕竟他与祁王前不久有过积怨,如今姐姐落胎的罪魁祸首是那瘾药,二人仇怨再添一笔,岂不是更加易于行事?” 邈玄再次轻笑,他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声音却不觉更加冷峻了些:“大人不愧是大人,思虑周全,贫僧甘拜下风。” “既如此,就由您亲自写信给卫大人吧……时辰不早了,我便先行告辞。” 随着话落,他提步便往外走去。 邈玄克制着快要从脑海深处冲出来的怒火与恨意,脚步都杂乱了许多。 行至禅院外,他抬手撑在一棵树上,粗重的喘息声压抑在喉头,整张脸都被阴寒冷郁的神色给填满,紧拧的眉头把缓慢冒出来的点滴哀伤绞碎。 他低声嘲讽道:“说到底还是父女,骨子的冷血和狠毒都是一脉相承啊。” “不过一个为己,一个为人,天壤之别。” 絮语轻声都被晚风吹散,空气中似乎蔓延出一股涌动的暗流,无声席卷了整个京城,将所有人都笼罩在其中肆意摆布了个彻底。 * 醉酒后的滋味并不好受,鹤灵渊醒的极早,又再次体会到了头晕目眩喉咙发涩的痛苦。 他轻轻咳了下,嘶哑的声音微不可闻,“连昀——” 并未有人应声,这让他的头疼愈发加剧。 倒幸好院子里还留下了几个婢女,都是林曼芝之前拨过来照顾姜浓的,她离开贺府并没有把这些人带走。 “公子,您有何事要吩咐?”婢女小荷推门而入,轻声问道。 鹤灵渊睁开酸痛的眼睛看过去,缓了缓,才艰难道:“水。” 小荷闻言,转身去桌子上倒了一杯冷水递到他面前,“公子您端着喝,奴婢这就去叫连昀来。” 她把水杯塞到鹤灵渊手里后,毫不犹豫就出了房间。 因着鹤灵渊并不喜欢旁的女子近身,所以院子里面的婢女都绝不会主动和他单独相处。 偶尔需要吩咐事情都是姜浓在料理,如今姜浓走了,婢女们就更加不愿意靠近鹤灵渊。 不是没有婢女生出过妄想,鹤灵渊家世不凡又容貌俊俏,明里暗里爱慕他的女子多如牛毛,正妻的位置是攀不上,但妾室和通房倒是可以做做梦的。 鹤灵渊刚满十六岁时,他院子里面就有个婢女开了窍,想要为自己筹谋个妾室之位,又知晓鹤灵渊平时不爱同这些女子打交道,唯一特殊的那个还在姜家没嫁过来呢。 她心有戚戚,脑中思绪千回百转,最后寻摸到了个法子想爬上鹤灵渊的床。 下场可想而知,那时候鹤灵渊的脾气更加桀骜些,虽在国子监读书,可那烈性怎么瞧怎么不像是读书人。 一通杀鸡儆猴,院子里面的婢女就再难生出什么心思来,及至姜浓嫁过来后,两人之间更是连条别人能插入的缝隙都没有了。 鹤灵渊咽下冷冰冰的隔夜水,又仰头盯着床帐叹了口气,还是有妻子好啊,他默默垂下嘴角。 连昀过来的时候衣裳都还没穿好,着急忙慌地差点跑掉一只鞋,“公子,小荷说您有事找我,什么事啊?” 鹤灵渊满脸疲倦,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失去了。 他把杯子扔到连昀手中,自己扶着床榻坐了起来,“备马车,出门。” 如今事情尚不明朗,他不知道那边什么时候就开始发难,所以他得抓紧时间筹谋起来。 只有不断抢先一步,才能牢牢抓住手中的主动权。
风起(2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