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山月仍旧是闭着眼睛站在原地。 虽然一重的害怕已经随着白袍男人的离开而消去,但还有另一重的恐惧正急等着她来面对,可她不想面对。 明明就是闻着血腥味儿长大,她却从未像这次一样如此地害怕看到尸体;明明知道逃避没有用,她还是想先任性一下,假装看不见就可以等同于不存在。 然而这个任性终究也只敢是短暂的匆匆,她知道自己不能耽搁时间,只要还记得小川,她就不敢忘记去遵命。 强行地将理智拔高,将情绪剥离,她提起一口气,终于睁开了眼睛。木然地走了过去,将图索、女孩儿、公举人、外加那条大蛇一个个全拖进了先前的大坑里,匆匆推土掩埋。 从不屑于毁尸灭迹,这还是第一次。万幸公举人消瘦,女孩儿娇小,图索又只剩下了一把皮包骨头;也万幸摩勒的这个坑刨得够深,不然她的这一鼓作气还真怕要不够支撑了。 每抓起一把土,都觉得心在揪着疼,但每将这把土盖下去,心疼的感觉又能即刻缓解。就这样一抓一埋,一埋一盖,不知不觉中坟头就被她垒得高高的了。 想想还挺好笑,三个素不相识的人最后竟然会是因为她邬山月而被埋在了一起。算什么,机缘巧合? 待弄好了这一切,邬山月疲惫地坐在了那块刻有“义蟒之墓”的木板上,满是泥污的小手就搭拉在脏兮兮的膝盖上。 她慢慢地平顺呼吸,慢慢地在嘴角勾起微笑,她知道要在摩勒回来之前,必须练习出与平时无差的神态和最纯真灿烂的笑容。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像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一样。清风习习,鸟儿清啼,清澈的湖面上波澜不惊,它们都是好演员,就好像未曾见过杀戮。 慢慢的,邬山月觉得自己也融入到了这抹风景里,望向来路的方向,她是平心静气地在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当摩勒的身影第一下出现在了视野里,以为已经平静的心绪猛一下又翻起了浪潮,她突地站了起来。 没有立即就冲过去,她刻意定了定脚,把已经熟练掌握地笑容迎回脸上,告诫自己要慢悠悠,要怡然自得地走过去。 然而脚步才刚一迈开,心里就像是多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完全不由分说地将她直往前推。越走越快,越走越急,终于她还是疾步跑了起来,在摩勒刚一看清来人是她的时候,已经拥进了他的臂弯里。 当她的下巴磕在了摩勒的胸膛,当眼睛距离在了肩膀的咫尺,眼泪也终于止不住地泛滥了出来。 摩勒还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见她迎上来都还没来得及开心,拥到怀里却发现她哭了。 匆匆将两挂猪肉和三包牛肉都丢在了地上,可腾出来的手他又嫌油腻脏污,不想染了邬山月的衣裳,就只能暂时地先空悬着。 但这些都不妨碍他说出的话可以极尽温柔:“怎么了吗?” 轻轻的一问,吹进邬山月的心窝,解冰化冻。 邬山月胡乱地连连摇头,把脸埋在摩勒的胸脯里,闷闷的声音里全是委屈的撒娇:“没事儿,就是想你了!你这个坏家伙,怎么敢去了那么久?” 一听这话,摩勒笑了,用肩膀将她轻轻地顶出了怀抱。 她低着头,摩勒只能把身子弯得更低去看她的脸。 脸颊上亮晶晶的几滴泪珠,目光中又蕴满了委屈,这让摩勒原本想说的“这也值得哭鼻子?”自然而然地被替换成了:“对不起,是我不好,以后再不敢离开你这么久了……” 邬山月再也忍不住了,哼唧了一声,又扑进了他的怀里。两条手臂紧紧地抱住摩勒的后背,头一埋,把眼泪全蹭在了他心口的衣服上。 摩勒怔了怔,侧过头来,嘴唇贴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回头给你买件新衣裳。” 邬山月愣了一下,还没起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摩勒的臂弯已经紧紧地箍住了她。一双大手也实实在在地贴在了她的后背,透过了后心让她感觉到了他掌心里无比的温暖。 邬山月的身上挂满了配饰,多数还是带棱带角的硬家伙,她特别好这一口,但讲道理抱得太紧会有些硌人。然而相比较接吻,摩勒还是更喜欢拥抱,那是一种存在感,也会让两个人的心得以最大程度的贴近。 待这份温暖渲染了全身,邬山月的心果然也逐渐安稳了下来。 她慢慢地松开了手,摩勒拿肩膀顶了一下她,她抬眼看着他的笑眼,听着他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本来在我怀里,现在滑到肚子上了,可以帮我拿下吗?” “什么呀?” “拿了就知道了。” 邬山月斜眼瞅着他,好奇地伸手探进了他的前襟里。使坏的小心思又窜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