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山月将单条手臂压在石台上,倾身向前。 “我知道不管是选择走还是留,都一定还有前提。婆婆,您可是刚刚才说过喜欢我,那不得跟我交个底儿呀?”她皱着眉头,噘着小嘴,故意装得楚楚可怜,像撒娇。 霜婆婆似乎真就挺喜欢她,眉目中慈祥的爱意不禁地流露。可她并没有即刻回答,像是不知该如何启口。 邬山月托着香腮等了一会儿,忽地叹了口气,扭头对居不易说:“算了,我干脆还是跟他走好了。” 这口吻,这态度,既像是随心所欲的胡乱选,又像是仗着疼爱而故意跟长辈的意愿反着来。 霜婆婆倒是很干脆地应了一声“好”,随即掷来了一物。 邬山月单手接住,打开手掌一看,是个小瓷瓶子。她拿到耳边晃了晃,里面的沙沙声像是药丸。 居不易探着脑袋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霜婆婆道:“把这吃了,便可离去。” 居不易却哼了一声,很较真:“那您也得先说明白了这里头是个啥呀。哪有人接过了东西都不知道是什么就直接往嘴里送的道理,咱这个也不是个傻子呀!” 邬山月扭头瞪他:“说谁傻呢!” “你耳朵怎么回事儿?我方才的意思不摆明了是在说你不傻吗!” 霜婆婆笑道:“不急不急,吃了就能变傻,所以我愿称之为‘傻呆丸’。” 居不易愣了一下,哼笑道:“那就更不可能吃了啊,谁会好端端上赶着去当傻子?您这不摆明了意思不想让她跟我走吗!” 邬山月也撒娇:“就是啊婆婆,您刚还说喜欢我,怎么转头就拿药来害我?就算您想让我留下,也得让我心甘情愿啊,不然咱们日后怎么相处!” “丫头你放心好了,方才确是我夸大其词,这药丸并不会让你变成痴呆的傻儿,只不过是让你忘记一些你本就不该记住的事情!你选择这个,说不定还会因此而变得更加快乐。” “什么是我不该记住的?” “你的执念啊。” 居不易上来一把将药瓶抢了过去,拿在手里看了看又掂了掂,满眼嫌弃,似笑非笑地说:“这是不是就跟戏文里的什么忘情水或者忘忧草相类似啊?专门挑一些情人啊挚爱啊之类地忘记,但又不会让你忘了家里的厨子是谁!” 霜婆婆点了点头:“差不多。” 居不易先哼哼了两声,终于是忍不住地笑道:“我这个人向来对有点可信度的东西都秉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思想方针,但你这玩意儿今天我还真就一点儿都不信了!什么药还能挑着人来啊?它是有脑子吗?是天生能通灵,还是后天会认人啊!” 霜婆婆也笑道:“不信你就磕一粒,我保证你能忘记眼前的姑娘。” 居不易一愣,眼波瞥向了邬山月。邬山月也恰巧朝他看了过来,他赶忙把眼波又收了回去,拘谨地挺了挺腰板,还咳嗽了一声道: “我既然都不信了为什么还要磕!万一磕到了嘴里发现是鹤顶红,我还有命去评理吗?只见过把孬的夸成好的骗人去吃,头次见到打着毒药的幌子就让人直接去磕的……您,您您,您这是在帮我涨见识吗?” “诶诶诶。”邬山月生怕居不易这话会惹恼了霜婆婆,忙将药瓶夺了过来,装作满心欢喜地说:“东西又不是给你准备的,要你信或不信?我愿意相信就够了!” 居不易蹙眉瞪眼:“疯啦?” 邬山月冲他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转身正面向霜婆婆,单留一手指向居不易:“婆婆,我就不明白了,凭什么他啥也不用吃就能走,我想离开就非得忘掉点儿什么呢!” 居不易愣了一下,忙将她指向自己的手拨开:“诶诶诶,你不吃就不吃,别拉我陪死啊。” 话虽如此,他还是挺身上前,笑得有些谄媚,向着霜婆婆打起了商量:“老前辈,您是不是担心她出去之后会胡说八道?不会不会,我保证她对这里的一切都会守口如瓶!” 未免自己人微言轻,他还又补了一句道:“也可以让计无谋作保,您不是挺相信他的吗!” “啰嗦什么?!我已说过了你俩不同。你是被我掳来的,她却是自己找上门的。你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她却清楚明白。丫头,我说得对吗!” 霜婆婆显然已是不悦了,说话间更用手指不断地刮着石台的表面,发出嗤嗤的声音,听得让人头皮发麻。 邬山月呵呵地笑了笑,挠着脸颊很随意地说:“婆婆既然已经说了是执念,那么忘记执念,我原先的坚持岂不都成了白费?我不傻,我不选这个!” “哦?”霜婆婆笑了笑:“那你就是选择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