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勒知道以南宫瑶华的脾气,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可能让其调转回头。既然如此也就只能委屈居不易多玩一会儿“木头人”,等他回到正威镖局再委托唐小豆跑一趟来为其解穴了。还有就是多多寄希望于马车能跑得快一些,总揣着一颗愧疚之心,摩勒也是真不好受。 撩起窗帘向外望去,晚风如暖熏,落日为天边镶嵌出了金边。 总听说夕阳无限好,此刻赏来摩勒只觉得心头凄苦,伤悲无限。 他叹了叹,放下窗帘,想着静息养神,却突然听到骏马一声高嘶,马车停了下来。正感奇怪,又听得南宫瑶华跳下了车。 摩勒赶忙再次撩开窗帘去看,遥见得天问雨正等在了路口。也只有在面对天问雨的时候,瑶华奔跑的背影才会像极了一个热恋中的傻姑娘。 估计是发现他看了过来,师兄师姐还刻意走远了一些才说话。 这就着实多此一举了,摩勒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难道还是防备他偷摸摸学来了读唇不成? 况且这二位现在除了菩提血还能谋划什么?摩勒又不是傻子,想都不用想,自然就明白了。 所以这多走出的这几步距离,真要非找出一个作用来,就只是让摩勒再次想起了唐小豆的那一句——亲疏有别。 不过也没过一会儿,估摸着也就两三句话的功夫,师兄和师姐便再次分头行动了起来。师姐回到了马车上,师兄则是直接驾驭轻功重返去了他们来时的方向,而那里也只有居不易的竹苑小屋。 如此清晰明了的去向,摩勒还是忍不住问:“师姐,师兄去哪儿?”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回去好好养伤,别的都不用多问了。”南宫瑶华扬鞭策马,重新登程。 摩勒稍忍了一下颠簸:“师兄为什么要回竹屋去?” 等了一会儿才听瑶华回道:“你不是担心没人帮居不易解穴吗?我就请师兄过去帮帮他啊。” “可你为什么不是自己回去?” 显然摩勒是不相信这套说辞,毕竟解穴又不是什么急事,这里距离竹屋也不远,天问雨何必驾驭轻功去图快? 南宫瑶华轻一回头瞟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因为师兄不愿意为你驾车,这很难理解吗?” 摩勒一愣,抿嘴低下了头。 可瑶华还在继续,口吻中的烦躁也丝毫不加以掩饰:“很多时候师姐都不想把话说得太过明白,就是怕你听了会伤心,可这次你也未免太过分了!帮不了忙,但求不拖后腿,对你来说就那么困难吗?好好的谁让你跑出来?你老老实实在正威镖局里呆着,就是对师姐最大的关爱了!” 摩勒点了点头,连句“知道了”也没有说出口,就像是害怕多出一个字都是犯错。 如此接下来的一路上就只剩下了马蹄声。 回到了正威镖局,走的还是后门。两个守候在门边的师弟把他扶上了早已准备好的担架,偷偷摸摸地抬了进去。 这点摩勒很能理解,毕竟此时镖局里各门各派的客人众多,真发现了他负伤回来必遭猜疑。 躺回了床上,两个师弟临走时还两脸嫌弃地嘱咐了他切勿再“胡作乱跑”,他依旧是点头回应没有出声,两个师弟哼哼唧唧,出了门口还大声地说了句“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这个词儿熟,摩勒几乎是从小听到大,已经没太大感触了。但“胡作乱跑”是个新词儿,正与方才瑶华数落他的话不谋而合,所以自己是真有这个顽疾。别人都是掌握新本领,只有他是在不断解锁新毛病。 这样一想,他反而没那么难过了。不管是不是破罐子破摔,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自己。尤其是现在还伤成了这样,就是想“胡作乱跑”也是无能为力。理解到了这一层,完全都可以霍然开朗了。可他的心还是惴惴不安,为的就是那个总在他脑海里跳上跳下的邬山月…… “她已经顺利逃脱了吗?” “千万别再回头,别被师兄撞见!” “希望再不要见到她了,为我,为她,都是好……” 正胡思乱想着,门外“呼通呼通”的奔跑声传来,摩勒刚一收住思绪,唐小豆叼着块烧饼就破门而入了。 一眼瞅见了摩勒伤痕累累的样子,唐小豆一口烧饼卡在了喉咙里,脸憋了个通红,赶忙扑到了桌上抱起茶壶,对着茶壶嘴“咕咚咕咚”。 等烧饼下了肚,气也捋顺了,他扭头来冲着摩勒一脸的哎呀:“哎呦我的天呢,你这是……大半条命都没了呀!” 这夸张的表情、语气,不由地就让摩勒想起了在竹屋的时候邬山月对居不易的评价——浮夸。随即那张娟秀的小脸拧巴出来的嫌弃状,一经想起,摩勒的嘴角就泛上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