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她便是在行哥哥身边伺候了许久的虞飞甍,一时心头说不上来,她堂堂公主,竟然有些嫉妒她。 座下立身着的女子举止不见轻浮不定,长平也忙起身笑道,“这位便是飞甍姐姐了吧?” 她说话间已经握住了她手,请虞飞甍坐下:“飞甍姐姐快坐。” 二人聊了片刻,崔江行才姗姗到来。 只见他们二人坐在席间,虞飞甍侧边侍候着,根本捞不着坐下。也是,以她的身份,不配同他们坐着。 这样的心思一出,虞飞甍还来不及反思,就听长平同崔江行笑道:“飞甍姐姐年纪不小了吧,长平觉得,还是早些嫁人比较合适,免得耽误了她。” 不知为何,气氛骤然紧迫,听着十分不顺耳,尤其落入崔江行耳中,更觉得难听。 那丝绦缱绻,条条垂荡在她们眼前,上等的生丝经过多般工艺,也就呈现出来不同寻常的流光溢彩。 虞飞甍站在一旁,打圆场道:“公主说得是。” 她眉眼低垂,愈发让人觉得存在感不强,叫崔江行不知她是何想法。 一旁挨着坐的长平眉眼弯弯,搁下手中茶水紧接着道:“咱们府中可有姐姐心仪的?就是没有,长平知道长安郡主府上的下人也是顶好的,嫁了过去一定不愁吃穿用度的。” 原来在她看来,她就只配同下人凑在一起。 一旁崔江行微微张口,心气不顺,那些人那样下贱,哪里配得上她? 他自幼受到等级秩序的教育,早就心知长幼尊卑高低贵贱,在他眼中,她同那些下人有别,则更该另当别论。 可如今倒好,这位尊贵的公主不仅要将人从他身边撤走,更要随意找个卑贱之人来配她,实在让他不忿。 那只玉瓷盏中烟雾腾腾,在深色靠背映衬下换变不断,总是捉摸不定。 只听脚步声响起,虞飞甍刚一抬眸,身前并握着的手便被他拉住,步伐匆匆地离开了这里,剩下长平干坐在那里,委屈欲哭。 可没想到的是,更让她委屈的是,崔江行竟然抗旨悔婚。 过去了两日,只听闻皇帝龙颜大怒,一个小小的骁骑将军竟敢抗旨不遵,让庆释帝颜面何存? 小满这天多了些雨水,积蓄得长秋宫也是阴雨沥沥。 重重帏帐中,依稀可听见有哭泣声作祟。 “我都尚未怪他拉着别的女人跑掉,他竟然……”长平守在宫中,身下的羊绒毡垫已经哭湿,唯有宫女奶娘侍候身边哄着。 “公主,这可不能轻饶!”奶娘靠在旁添油加醋,又发表了一番自己的见解。 “若是您就此原谅了他,日后还不得再犯!?”她伛偻之腰细细跟她道来,“这男人呐……” 冉冉香烟自沉香金笼罩内飘出,犹如浮云直上,连绵地徘徊在宫廷之内。 长平抹着眼睛,点头称是,“奶娘说得在理,我要找父皇去!” 她殊不知自己此举将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兆廷之内。 金晃晃的琉璃华锦屏面阻隔了万道霞风,宫内各角守着端正的宫女,个个压低了存在。 庆释帝忍下心中怒火,哄着她离开:“长平放心,父皇一定让他收回意愿。” 送走了长平,他心头一沉,唤来身边侍候许久的老太监,“朕不信,一个小小的将军能翻出什么花来!” 这天下都是他的,想要达成长平心愿又能有多难。 · 不出半日,禁卫军已经将将军府团团包围,为首将领在外头叫喊,只要崔江行转变心意,就立即撤兵,否则按照陛下旨意,即刻射杀。 “崔江行,你莫要以为我们是在吓你,陛下有旨,你只要听从,便可安然无恙。” 陈将军身后是众多士兵,全部已经做好了准备,拈弓搭箭面容严肃。 眼下他被控制在府内,虽说是骁骑将军,握有重兵,一时却也不能调兵前来护着他。 原本封闭的府门倏然大开,崔江行竟然主动迎了出来,“看来你已经想好了。”陈胜荣扬声道。 话虽如此,可他目光却停留在了崔江行身旁那人身上,那女子面容清素,丽眸犹如琥珀般清透,在他看来,想必也是个正直坦率之人,可惜了。 遥遥隔着百步远,崔江行眼中凝重,“陛下允诺了我查封陵源崔氏,自然,我本该就信守承诺,尚长平公主,可是,既然起了反悔之心,倒也不必回挽。” 陈胜荣不知他是何意思,眯着眼眸听他继续:“故此,崔江行请求归还骁骑将军之印,自此再不踏进这上京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