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奇妙之处就在于,你以为他给了你一条可以替换的道路,却发现无形之间,又下了一场暴雨,那条路已然泥泞不堪,无法通行。 薛楹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以为是收到了诈骗电话。 她再三确认,“你确定病人是薛晋吗?不可能吧,他还没有回去上班啊。” “是薛晋,他在上楼梯的时候突然晕眩,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薛楹脸色一白,放下手机就立马前往医院。 这段日子,她和薛晋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虽然依然话少,但在重要的大事上,薛晋并不会隐瞒他。他说学校通知是下个月让他回去上课,薛楹听了还说让他这段时间好好修养身体,保持体力,做好复工的准备。 所以,还没开学,也没复工,薛晋跑回医院去做什么? 薛楹懊恼地一拍自己脑袋,最近因为和江霁晗的吵架,她对薛晋疏忽了不少。 竟然连他今天去学校都不知道。 其实他们昨晚才刚见过面的,她从店里带了简餐去找薛晋,因为最近的烦心事,她也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薛晋疑问,薛楹不愿多说她与江霁晗之前的事情,只是含糊地说可能是夏天胃口不太好。薛晋不太相信,薛楹顾左右而言他,只说夏天天热,有些想吃酸橘了。 刚到医院,护士就拿来了病危通知书让她签字,薛楹眨了眨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只是摔了一跤吗?”她愣愣地开口,“怎么都下病危通知书了?” “病人摔下楼的时候撞到了脑袋,撞破了头部血管瘤,现在情况非常紧急,麻烦您赶快签一下。” “血管瘤?”薛楹两眼无神地看着手中的病危通知书,签字笔握了几次都没有握住。先是胃癌,再是血管瘤,薛楹也觉得自己应该是对这套医院的程序十分熟悉了,可是重新站在这个地方,同样的无措,同样的恐慌,同样的胆怯。 薛楹知道这套程序大概是她无论多少次都不会熟悉的。 终于签好字还给护士的时候,她的双腿登时卸力,勉强扶着墙撑住自己的身体。 她抬头看向手术中的红灯,大脑一片空白。 明明昨晚他们还在一起吃饭,夏天气温高,胃口不好,薛楹为了应付他,和他说起想吃酸橘子,越酸越好很是开胃时。薛晋满口答应,说明天去市场看看有没有橘子。虽然两个人每次交流话都不多,但气氛不再僵硬,甚至偶尔可以称作为温情。 薛楹扶着墙边,慢慢坐在椅子上,颤抖着双手拿出手机。划过常联系的几个人名,她又翻了回去,给通话次数最多的那个人打过去电话。 她不懂医学,但江霁晗懂。薛楹知道江霁晗并不能给这场手术带来什么帮助,可是她依然需要他,哪怕只是陪伴着她,像上次那场手术一样。 这种时候,她顾不得他们还在争吵中的关系。 可是一阵回复她的是一阵忙音。 惶恐,不安,恐惧,担心,负面情绪将她包围,而那盏亮着的红灯将一切烘托至最高点。 薛楹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她只是机械地一遍又一遍拨通江霁晗的电话,一遍又一遍听着手机那端传来的“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 机械音的女声回复,让她认清了那个事实——江霁晗是认真地想要和她分手,不是一时冲动。 可她依然不放弃地拨着电话,随着手术时间的拉长,她的心被细绳绞紧,恐惧感像一团黑雾将她笼罩。 “楹楹!” 薛楹猛然回头。 是薛杨。 她失望地转过头,手机从她指尖掉下,落在地面上,发生一声闷响。 手术室的灯灭了,急救医生从里面走出,不是欣然的表情,薛楹已经意识到了他要说出口的答案。 她的腿没有一丝力气站起,只是仓皇地摇着头,捂住耳朵,不想听他说出口的那句话。 眼睛迅速起潮,汹涌而至,豆大的泪珠一滴滴落下,滴在安静地躺在地面上的手机屏幕上。 即便她捂住耳朵,可依然能够听清急救医生说的每一个字。 他说:“很抱歉,薛晋先生于14点43分不治身亡。” 她抬目看过去,一张被蒙了白布的担架床从手术室中推出来,断了线的泪珠簌簌滴下,落地无声,哀伤有声。 薛楹把头埋进自己的膝盖里,终于哭出了声。 躺在地面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无人去拾起,只是任由那通电话挂断。然后再次响起,再度挂断。 江霁晗是在结束心理疏导之后才拿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