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薛楹把脸埋在膝盖里,闷闷地说,“我只是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哥哥,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摸了摸她的头发,薛杨理解她的心情,默默转身离开。 薛楹其实和薛晋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从非洲回来时候,薛晋依然不愿意见她。那时候她怎么也没想到下一次见面是在医院,她的父亲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身形消瘦。仿佛无声的谴责,痛斥着她的作为。 原本薛楹并没觉得薛晋所说的断绝关系是认真的,所有人都觉得他那是一时气话,可偏偏薛晋的倔性子让他一条路走到黑。薛楹无力改变,却也不想放弃自我。她那时只想着:她还年轻,薛晋也还不老,他们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沟通交心,消除隔阂。 可是偏偏天不遂人愿,她怎么也没想到再次得知薛晋的消息,就是他得了胃癌,一个人躺病房里,隐瞒所有消息。 偏偏那是动辄生死的重病。 泪如潮涌,伤心难耐。 “你好?女士?你没事吧?”一声关切的询问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薛楹仰着头,眨了几下眼,才看清面前逆光站着的男人。他身着白大褂,手里拿着病历夹,高挑英俊,仪容出众。 是那位在病房给邻床的李文忠诊断的医生,也是那位她送出护手霜的医生。 薛楹愣愣地盯着面前的江霁晗,巨大的悲伤压得她情感迟钝,她好像暂时丧失了语言功能,不知该说些什么。 直到薛楹听见他说:“女士,你的鼻子在出血。” 她恍然回神,指尖碰了下肿痛的鼻尖,才发现血已经渗过团成球的卫生纸流了出来。因为刚刚的蜷缩,血迹在白色的衬衫四处沾染,红的白的染花成一片。薛楹顿时手足无措,只得再次用手捂住鼻子,因仰头的姿势,她的视线不由定在面前的医生身上。 前几日见他时离得远,她没仔细看他的脸,那时只觉得他气质出挑,清冷淡漠。此刻他们距离拉近,她才发现这一身白色的工作服衬得他一双眼睛格外剔透,漆黑若夜,像是藏着深不见底的黑洞,引人深入。 他拿着病历夹的手,素洁纤长,也不知他有没有涂抹那日她给的那支护手软膏。 而被薛楹紧盯着的那只手,默默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面巾纸递给她。 “谢谢。”薛楹接过纸巾。 “其实是我该说句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小心撞到你了。”医生礼貌地道歉,指了指她的鼻子。 “没关系。”薛楹又悄悄瞧了他一眼,看清他胸前挂着的名牌“主治医师江霁晗”,还真的是他撞的。 江霁晗看着她仔细地擦拭干净脸上的血渍,才指了指办公室,问道:“你是找冯主任吗?” 薛楹点点头,把纸团握在手心里,“是的,我父亲在这里治疗。” “这样。我是冯主任的学生,江霁晗。”江霁晗主动自我介绍,伸出手,想要和她握手。 薛楹怔怔地伸出手,可是自己手心满是血迹,默默又缩了回来,只是冲他点头,“江医生,你好,我叫薛楹。” 江霁晗仍是淡笑,也回以点头,然后错身进入办公室。 薛楹转头看着那间办公室,静静站了好久,才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一次两次是偶然,三次四次或许是更巧的偶然。 但偶然叠加好像也能变成命中注定。 即使时节不对,但薛楹依然听到了春暖花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