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听罢不为所动,只是吩咐那孩童,“石头,送客!” 阿南简直难以置信,想不到这人竟如此墨守成规不知变通,枉费了一身的本事,心里不由的怒火中烧,怒目切齿道:“先生这般不明事理,我亦无话可说。只是在下以为在医者的眼中应是众生平等,没有贵贱之分,更没有兵民之别。如今山河破碎风雨飘摇,生为大玥的子民,理应驱除鞑虏誓死捍卫大玥的万里江山。不管是兵还是民,都应以保家卫国为己任。战场上每个士兵都以性命相搏,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守住大玥的每一寸疆土,护住大玥的万千子民。难道士兵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他们战死沙场就是死有余辜了吗?敢问先生,兵者何罪之有,使得先生如此不明是非见死不救?” 这番话说的倒是慷慨激昂,只是并未打动人心。只见那人神色阴沉,撂下手里的书,目光看向院中的一角,声音抬高道:“石头,送客!” 石头没应声,垂着头动也不动。 那人甩过一记警告的眼神,又叫了一声,“石头……” 石头果然人如其名,坚如磐石,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这倒让阿南有些刮目相看了,想不到这小小的孩童竟比那所谓的高士通情达理。 石头如此不留情面,原以为那人定然恼羞成怒,却不成想他只是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孩子年纪小,脾气却不小。你擅作主张带人过来,我不同你计较,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还无理取闹。你若再不听话,我可是要罚你了,抄写一百遍三字经如何?” 石头闻言,面色沮丧,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 阿南见状,不忍石头为难,便上前拜别道:“在下这就告辞,不必相送。” 语罢,阿南气恼地搀扶着秦忠离开了。这荒山野岭距离军营有一段距离,来的时候一腔热血满怀希望,倒没觉得路有多长。这会儿精力尚未恢复,浑身酥软无力,双脚像踩在棉花上似的软绵绵的,连抬腿都有些艰难。阿南心里发愁,他们一个体力透支,一个身负重伤还昏沉沉的,这走回去得何年何月? 才出了篱笆小院走了百十来步,阿南就觉得有股莫名的力量向后拉扯着自己,回头往下一瞧,竟是石头拽着她的盔甲下摆仰着头眨巴着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那懵懵懂懂的模样看着倒也有几分讨喜之处。 “你怎么过来了?不怕你家先生罚你抄写三字经了?” 石头惜字如金,晃了晃脑袋没有说话。 其实阿南拿小孩子挺没办法的,尤其是话少的小孩子,威胁恐吓不行,利诱哄骗不成,最后只能尴尬地四目相视干瞪眼。 不过显然在耐性方面,阿南不得不向这个不足十岁的孩童甘拜下风。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妥协道:“你还有事?” 石头面无表情地回道:“先生让我叫你们过去。”说完也不等阿南反应,便掉头就走。 阿南先是一怔,叫住石头道:“你家先生怎么突然回心转意了?” 石头依然选择性耳聋无视她的问话,脚步不停地往前走。 对此阿南也见怪不怪了,有其主必有其仆,这对古怪的主仆倒也让她大开眼界了。 回到了篱笆小院,那人已不在桌前看书了,正用羽毛扇围着药壶煽火,听见动静眼皮抬也不抬,也不等阿南说话就径自吩咐道:“带他去内室。” 石头乖顺地应了一声,引他们去内室。这茅庐本就不大,内室更是盈尺之地狭窄局促。与其说是内室,倒不如说是书房,只不过多了一张床榻而已。淡淡的书香飘散在房内,一层层书架上堆满了竹简古书,古董字画也不在少数,可谓满目琳琅。房屋中央摆放着一张檀香木的案几,上面一套文房四宝和一小摞宣纸。最引入瞩目的还当属案上的那张牛皮舆图,应是还没有临摹完,尚有一片空白未填充。 许是士兵这个身份,阿南对跟征战有关的东西都格外的感兴趣,以至于莽撞的未经主人应允便无礼地窥视主人的私物。 这舆图绘制的是南玥北境的山川地貌,极为完整详细。阿南只是大致扫了一眼,就眼尖地发现这舆图上有一处标记是军用舆图上没有的。许是那位先生临摹时笔误,亦或者参考的舆图有误。阿南凑近仔细瞧了瞧,那处的标注与别处不同,瞧着不像是无意之失,倒像是有意为之。 “别乱动,那是先生的东西。”石头突然出声提醒道。 阿南被吓了一跳,也觉得唐突失礼,连忙后退两步,赔笑着恭维道:“小哥,你家先生不但精通医术,还博览群书通晓古今,实在是当世少有的才绝高士。” 石头始终一副比石头还硬的表情,冷言道:“不关你的事。” 阿南碰了一鼻子灰,意兴阑珊地退到一旁不做声了。 石头从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