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西风紧,正午浓云蔽金乌。 行至济州城外,车驾被人截留,听得芰荷的回应,依岚浅笑着询问:“你读书识过字的?” “之前姐姐待我好,破例允了我随她读书,勉强认得些字。”芰荷轻柔回应。 “你叫杜阿姊姐姐,日后也这般唤我吧,不必见外。”依岚目光和煦的端详着她,“感觉这些日子你太拘谨了,放松些罢。” “多谢姑娘。”芰荷依旧小心翼翼地,脸颊微微泛着羞涩的红晕。 依岚起了逗弄的心思,“该谢什么?” “…姐姐。”芰荷的脖子都要埋进衣裙里了,惹得依岚嗤笑出了声。这人好似也不是个城府深的,留在身边或无不可。 “依姑娘,前头有人点名给你留了个锦囊。”马车外忽而想起了一道熟悉的嗓音,是裴肃的贴身随侍。 闻言,依岚眉心一蹙,但还是柔声应允,“稍待,”继而转头给芰荷递了个眼色,小丫头便开门将东西接了进来。 一个绣工精巧的墨色锦囊入手,依岚翻来覆去的瞧了几眼,捏了捏内里的物件,将抽绳解开,拿出了一张细小的纸条来。 读罢纸条上的内容,依岚的凤眸顷刻眯起,纸条上只有八个清秀的小楷,外加玄镜宗的一道徽记:“远离公府,提防裴肃。” 依岚倒吸一口凉气,将纸条撕碎丢进了手中的小暖炉中,直接撑着芰荷的手,颤巍巍的起身开门出去寻那随侍,“管家,敢问方才是谁给您的锦囊?” “是那个军爷。”管家抬手指了指前头和裴肃寒暄的一个身着戎装的守卫。 此时,裴肃余光瞧见了依岚,紧走两步道:“依姑娘怎出来了?可是那物件有何不妥?” “算是吧,”依岚轻声回应,朝着那守卫微微欠身,“可否劳您告知,这物件是谁人交给您,您又是如何转交给我的?” “是个小乞儿,只说让我拦下广平侯府的车马,将锦囊交给随行的姑娘,工钱一两银子。”守卫粗声大嗓的解释,并未多心。 乞丐么?谁家乞丐求人办事拿得出一两银子?依岚气得笑出了声来,这群人当真阴魂不散。 她冷冽的眸子扫视着城门外游走的人,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转而对裴肃道:“小侯爷,实不相瞒,锦囊内有个条子画着玄镜宗的徽记,这是故意点我了,他们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 “依姑娘无需忧心,某送你上京,他们不敢拦阻。入了京再仔细商量你的住处,只要有朝堂中人护着,便不会有事,这都是小问题,轻而易举便能解决。”裴肃云淡风轻的回应,“天色寒凉怕是要落雪,我们加紧赶路吧。” “好,有劳小侯爷。”依岚微微福了福身子,由芰荷搀扶着回了马车内。 不远处城墙拐角内,几双眼睛随着依岚身形隐入车内,一并消失在了济州城外的人流中。 虽说纸条湮灭成灰,可那八个字却印在了依岚的脑海里。 岑商和裴肃张罗着自己入京,论信重,她心里偏袒岑商。况且裴肃和杜司司是一条船上的,依岚虽答应加入,却连船家姓甚名谁都不知。 让人远离公府,对裴肃却只是提防。这条子是何用意,依岚揣摩不透。 也不知是否存了挑拨离间的心思。 但最要紧的症结,乃是岑商席间才袒露的公府世子身份,玄镜宗缘何会了如指掌?这分明是不打自招,主动亮出底牌,敲打依岚,即便是朝堂消息,他们也是有耳目的。 依岚的心事无人可说,只自己腹诽:“被视如至亲的人投毒谋害,经历了此番背叛,又怎会轻易相信他人?玄镜宗递送条子除了添堵,还能指望她感恩戴德不成?” 人心叵测,动机难料。此番入京只怕荆棘遍布。 好在后续的旅程并无异样,而岑商竟早早的带着鸣霄在京城南门外迎候,该是裴肃提前给人递送了消息,却瞒着依岚并未坦言。 裴肃着人停了车马,前去与岑商寒暄。人家亲来迎候,依岚也不能失了礼数,由芰荷搀扶着一道下了马车过去,微微福身一礼,“岑世子。” 闻听此语,岑商不由一愣,有些不自在的拱手回礼道:“姑娘不必如此称呼,岑某还是昔日的人,若不介意旧称即可,再说这身份也还没公之于众。” “是依岚莽撞了,多谢岑兄远来相迎。”依岚浅笑着应承。 “时近晌午,二位舟车劳顿,不若先移步星辉楼吃个便饭,稍作休息?”岑商轻笑,热唠的招呼着。 裴肃淡然的望着依岚,“依姑娘,岑兄当真费心了,这星辉楼可是京中最有名的酒楼,若非提前招呼店家,此刻去定是连个散座都没有的。你是南方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