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御医接过来端详,道:“这是百合花,能够缓解头痛。” 许御医却摇了摇头:“我瞧着这东西不寻常。百合花蕊较长,这里头的蕊又细又短。” 好几位御医都探头来瞧,半晌道:“这一点子差异不算什么,这花无论是形貌还是气味都是百合,许大人您看,这药材单子上写的也是。” 许御医拈须:“老臣只是有一猜测,究竟是不是,还要检验才知道。正好你们都在这里,一同做个见证吧。”说着吩咐医女拿来研磨的钵。 便将这花儿捣碎了,加了烧开的热水进去,许御医向另一位带了药箱的同僚借用了一味常见的止血药——三七,一同捣碎进去。不一会儿,水的颜色开始发黄。 许御医道:“你们瞧。这不是百合花,这是一种叫金钩莲花的药材。它和三七一块儿熬制会导致药汤发黄,味涩,尔等若是不信,这包草药里还有不少,都可研磨来试。” 众人都惊讶不已,就连齐御医这样资历老的,都只是从古籍中听说过金钩莲,还从未见过。他多看了两眼那发黄的水,忙将随身医书翻出,许久才找到了关于金钩莲的介绍。 “如此看来,太后今日病重并非偶然啊。”许御医向大家解释:“古籍记载,金钩莲花用于治疗肝、肾等五脏的疾病,但对有脑血管疾病的人是忌用的。太后常年换有头风,脑血管本就是脆弱且淤堵的,若是用得多了,就会加重血管的负担,甚至恶化成脑出血、中风等。” 在场人都呆住了。 齐御医簌簌地翻书,其余御医们也忙着再次检验手里的药材,或查阅书籍等。许久,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他们都再也说不出旁的话。 “这,这药材是如何能混淆的?”齐御医惊道:“纵然这两样草药长得极为相似,可金钩莲花在咱们北方可算是稀罕东西,价格又比百合高昂地多!难道竟是采买的人不当心么?” 许御医面色从容道:“齐大人,既查出了缘由,其余的事儿就不是咱们区区一介医者该管的了。追查这药材的来源,皇上自会安排。” 御医们的发现很快报给了李弘。 李弘起先愕然,随后勃然大怒,当场认定这绝非是意外,一定是有人蓄意谋害。而下一瞬,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指着正惊惶不安地站着、浑身都有些颤抖的谢景仪:“一个时辰之前,这金钩莲花还曾出现在交泰殿里!若朕记得不错,正是贵妃将这莲花误认为是百合花,要彻查是谁用狐尾百合谋害安贵人,这才闹出一场乌龙吧?” “还有,淑妃你过来。”李弘抬手朝淑妃道:“先前在交泰殿你曾说过,公主爱侍弄花草,那些金钩莲的种子都是从内务府随意拿的,不过当时那单子上写的都是百合,该是内务府的人弄混了。你现在把你们领用种子的清单让人拿过来。” 淑妃也知道兹事体大,遣了自己身边人,和御前的两个女官一同回雍和宫拿单子。不多时三人回来,一路有御前的人盯着,确保是从公主手里拿了单子回来而不是旁的什么。 李弘亲手拿过来瞧,又和淑妃核对了日期等,终是朝谢景仪冷笑一声。 “贵妃,母后是你嫡亲的姑母,你竟如此不上心,将她要吃的药都混用了!难道你不知道,这治病的药材事关重大,好歹要请个药师来一一检验了才能送去长乐宫吗?” 谢景仪早在许御医抛出金钩莲花时就已知道坏了事,此时只觉浑身发冷,讷讷辩解:“皇上,我,我……先前也都是找人验过的,只是没瞧出来……” “贵妃!”李弘厉喝:“母后对朕恩重如山,对你更是慈爱有加,如今她因你病重,你还有脸为自己辩解?朕是看你出身谢家,又得母后看重,故而恩准你协理宫务,并将长乐宫的一应事宜也交代给你,不再要俪夫人负责!而你,无论是往长乐宫送草药的管事,还是掌管花草采买的人,哪一个不是你的人手、你的安排?你谋害母后至此,还有什么话可说?” 谢景仪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皇上息怒啊!贵妃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就算,就算有所疏忽,也绝不可能担得起谋害的罪过呀!皇上在气头上,这话难免言重了,这事情说到底只是贵妃失职所致,万万够不上谋害呀!” 谢景仪不知在这种时候还会有谁替她说话。回头望去,却见是个有些面生的人。 这是…… 她想起来了,这位可不就是从前跟在林容身后的刘嫔! 看着她,谢景仪仿佛就看到了先前在交泰殿拂袖而去的林容。那个女人生着一张美貌且柔弱的面孔,在她看来却像无处不在的威胁,让她如坐针毡。 李弘冷笑:“只是失职?呵!好啊,朕今天倒是很想和谢氏理论一番!她口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