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这话好生奇怪,什么勾结?儿媳听不明白。”她淡淡道。 谢太后却更是被她激怒,惊道:“你说什么?儿媳?你莫不是疯了,你虽被封夫人,却不是皇后!” 宫里的礼法和民间也有类似,只有正室妻子是正经媳妇,其余妾室都是奴仆之身。在宫中,更是只有皇后能自称“儿臣”、“媳妇”等。 “方才皇上不是已经言明了么,儿媳与皇后同礼相待,太后娘娘想是一时反应不过来吧。”她从前费心应付太后说出的每一个字,但现在,她只觉得和这女人说话浪费光阴。 “既然母后不爱听,儿媳,不,妾身日后就不这样说了。”她平静道,福身离去。 原本她也不愿意认这样一个女人做婆婆。 就算不认,她的身份和权势也不是对方能够改变的。 眼看这两位正主儿都跨出了门,刘嫔也被御前的人亲自抬走了,殿内其余人等一直如坐针毡,也都只想着逃出去,纷纷向太后告退。 谢太后冷笑:“怎么,都嫌哀家这老婆子晦气了?” 众人吓得迭声道“不敢”。 天地良心,她们就算知道太后不如从前,又哪儿敢像俪夫人那样不敬! 俪夫人和她身后的林家都是帝党最大的功臣,且人家世家的底蕴还没有丢,她们能比么?太后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要迁怒,她们能拿什么反抗?就算想学刘嫔,也要知道人家是多年前就投诚了俪夫人的,她们如今再想巴结也晚了。 即便是娘家门楣高的,从前还自傲于世家的出身,可现在随着王谢的衰落,所有的世家都会跟着受牵连,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觉出恐慌了! 世家和帝党斗了这么些年,从前都能为了共同的体面维持和睦,尤其皇帝对太后多有忍让,大家的日子也都过得下去;可如今双方的矛盾激化成这样,神仙打架,被殃及的可是她们这些凡人。 “太后,您息怒!”谢景仪不顾因反复叩拜发肿的膝盖,急急上前亲手扶住太后:“万事都不急在一时,有些人更不值得生气。您保重身子要紧啊。” 这话面上说的是下头的嫔妃们,实则谁都知道“不值得”的人意有所指。 终究是亲姑侄,谢太后强稳心神,抖着手道:“都滚出去。” 下头人如释重负,挣命一般地逃了。谢景仪这才急急卸下头上沉重的金冠和腕饰,亲自为谢太后抚着胸口。 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一旁伺候的女官们甚至不敢端茶打扰。 谢怀瑾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大殿内越发刺耳。 过了足足有一刻钟,她轻轻按住了侄女的手:“是我的错……当年,我不该那样对你。” 谢景仪身子一顿,强笑道:“姑姑说什么呢。”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谢怀瑾闭上眼睛:“当年是我急功近利……如果进宫的是你而不是二丫头,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了。” 谢景仪僵硬的手指慢慢软下去,随后,她漫出一抹冰冷的讥笑。 真是讽刺。她到了这个时候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年幼时疼过她的姑姑会对真心怜惜她。 姑姑从来没有对八年前的事有过一丝一毫的愧疚。 她只是悔恨自己选择了错误的人,怨恨二堂姐没能坐稳凤位,给了帝党可乘之机。 “当年的事,是景仪给家里惹了祸,本不该再提了。”她轻声道:“景仪能有今天,都是姑母的恩德,景仪没齿难忘。” 她自然不会忘。 若不是这位好姑母,她就算无缘凤位,也该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郎君,而不是在家庙里消耗一个女子最珍贵的青春。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第二日就接到家族要她自裁的命令。 现在她回来了,是历尽风霜从鬼门关里回来的,却只是贵妃,不是皇后。 皇后的位子上坐着的是王家的女儿,这还不算,等在后头的还有一个林氏,什么时候能轮得到她? “是啊,都过去了。”谢怀瑾拍了拍她的手:“景仪,你一定要争气。姑姑老了,日后谢家就交给你了。” 任谁都不愿意接手一个烂摊子,更何况她本不该过这样狼狈的人生。谢景仪平静回握住她的手,微笑道:“多谢姑母赏识,景仪定不辱使命。” 谢怀瑾点点头:“这就好……”话未说完便剧烈地咳起来, 谢景仪从身后女官手上接过茶水递上。 “姑姑这是怎么了?”她眯起眸子,自出了家庙后,谢太后的身子就是她亲自过问的,此前说只是常犯头风,可没听说过有什么咳疾。 谢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