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9 章(1 / 2)

禁种令,表面上是陈秉和最先在禹杭发布,后来毗邻的闽南郡才学了去。但当年,在全家老小被下大狱的时候,他却看到了有王谢宗族的人帮着一同追捕村民,另有一些痕迹表明闽南府衙身后有他们的指使。

“朕会派人去一一查证这上头的每一条记录。”李弘淡淡道:“只要能够证明许多人是受了府台的逼迫才落草为寇,朝廷就能免除他们的罪过。册子上的记载不全,但也够了,上百条的命案摆在这里,足以说明其余几十万的百姓们同样被逼得没有活路。”

他说着,声色微微拔高:“高墉,你听着。朕是君王,一言九鼎,朕今天就将这些话放在这里:你手底下数十万海盗,除极少数曾伤人性命者,其余都能无罪释放!甚至,夜袭福州城的六万人,凡投降者朕都已传令免死,改判流放北疆从军;你身边另有得力的心腹,凡有才德者,都能由你举荐入朝为官!”

对高墉来说,他的条件是要保全手底下的人。

当然,对林容来说,这本册子最大的价值是可以将王谢宗族的累累罪行大白于天下。

他们一定都不会想到,被众人联手排挤的暴发户陈家,还能心细如发地留下这么一手来。如果大家相安无事,为了共同的利益自然不会曝出来;可终究是出了事,陈家家破人亡后拉上一群垫背的,倒也划算。

王成君在宫中对陈筠动手的时候,怕也不会想到会有今天。

“这册子经由多次抄录,你手里的这一本便带回去,任由你使用。”她看着高墉:“朝廷的诚意摆在这里了,你若是仍然不知好歹,就不要怪我们没有给过你机会。”

册子上所记载的很多证据都可以派人去搜寻得到。如果朝廷违背诺言对大家动了手,他大可以拿着册子揭露真相,并在闽南造势,重新纠集一群反叛朝廷的人马出来。

高墉俯身向上头坐着的二人叩首。

“皇恩浩荡,草民九死不能为报。”他抬起头,神色却并没有软下来:“只是,草民手底下的兄弟们就算能够免罪,他们这些年……早已没有田产了。且如今连海区都是有主的,草民不知,他们日后该以何为生。”

李弘笑了笑。

“他们根本就不需要什么产业。因为,朕已经决定以朝廷的名义派遣大批人马,出远海为皇家做生意。朝廷的每一艘官船上都会需要这些精通海事的人,想要造出又大又快的船也需要大量的劳力!到时候,他们吃上了皇粮,又怎么会再辛苦种田打渔呢?”

高墉愣愣地跪着,有些不敢相信。

皇帝所说的是渔民们想都不敢想的事。大家背着骂名当海盗,原本就是为了吃上一口饭,如果能有安稳的日子过,谁又会去干刀头舔血的事情呢。

当然,凭他的见识,他能够想得到皇帝这样做的真正目的——他在闽南一带做大多年,积威犹在,若是大家都分得产业回乡,他就有机会重新利用大家手里的产业再成一派,他的势力就不会真正瓦解。只有把所有人都打成一片散沙、甚至编入朝廷的远航和造船队伍里,且不说多数的人吃着朝廷俸禄都再也不会去想什么当海盗的事情,就算有那心思的人,也碍于这样的安排再也举不起事。

历来招安匪盗多半都是这个结果,且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高墉心悦诚服,回过神来连忙叩头谢恩。

“朕这样的安排,相信无论是谁都会顺服。”李弘道:“你可还有别的话?”

高墉的喉头滚了滚,半晌叹息道:“草民从今往后就是陛下的臣子,对陛下一定尽忠竭力,不敢有贰心。只是……草民到底还想斗胆问一句话,请皇上恩准。”

“但说无妨。”

高墉面上浮出最后的不甘:“草民想知道,皇上究竟是从哪里得来那样多的火药。”

他到底是输在了年轻的帝王手里,但他实在好奇这里头发生了什么。火药是扭转整个战局的关键,他其实并不相信帝党有能力在北边那几个州郡凑到这样数目庞大的火药。

李弘清爽一笑。

他不介意让对方做个明白人:“说来简单。泉州城是怎么进去的,火药便是怎样得来的。你该不会以为,闽南这地方当真被你收拾地滴水不漏吧?”

高墉满脸惊愕,随后,他颓然地瘫坐下去。

出卖他的人早就搭上了朝廷这条线,甚至还把一些要紧的机密交代给了朝廷。旁人或许不知道,他这些年在□□上培植了许多人脉,并曾偶然得知,在越州郡的南方是一叫做‘安南’的小国,地处虽贫,其内却有硫铁矿矿脉。这样的消息不啻于一张炙手可热的藏宝图,他暂且没有能力派人去南边采矿,将来却有可能用得上。

这么要紧的事情,若不是他最倚重的心腹,又有谁能获知?和泉州城的事情两相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