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不少人还疑惑着：“不是说城墙不可能抵挡住海盗吗？”“是呀，不是说徐大人贪赃吗，怎么可能给我们吃的。”旁边的人就急忙劝道：“还管这些事情做什么？赶紧去排队呀！”

这个时候北门上已经趋于平静。其余方向逃窜的海盗们也没有哪个傻瓜再往城墙的方向冲了。城墙的压力骤减，便有几支队伍退下来，来到府台门前帮忙。

他们不单帮着喝令人们排好队，还用极快的速度和府台的人一道，把方才在人群里领头喊话的、还有去捅破粮袋的几个人都拿住了。

这些人灰头土脸地被捆着出来时，还有百姓们朝他们扔石头。方才他们可是异口同声地喊着要打死徐开山。

现在大家吃着热腾腾的粥，看着城外的海盗被打退了，他们都开始疑惑自己是中了什么邪，刚才竟然跟着人群一起辱骂徐大人！

“他们给我们吃的是新粮，每一粒都嚼着香，我还吃到了花生和枣！”

“真的是新粮？这可奇了，就算守住了城我们的粮食也不会多了，方才堆在墙根底下的粮食不都是陈粮吗？”

陈粮也不是不能吃，只是不如新粮好吃，现在这年头大家连糠都要吃，能填饱肚子就不该计较那么多。

人们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去看地上的陈粮——这些东西不吃又留着做什么呢？

“你们也想知道，这些陈粮到底是拿来干什么的吧？”徐开山正蹲下来，朝一个被按在地上的男人笑问。

男人挣扎着，满脸都写满了冤枉。他想，法不责众，没有切实的证据徐开山又凭什么只抓了他们几个？

他有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要拿出来争辩，可触及到徐开山轻蔑的目光时，就像是被什么寒气笼罩了一般，让他从头到脚升起恐惧。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徐开山和薛启明都应该被打死在这里，江大人则要在几日后搬来援军。可现在徐开山还好好地站着，接受百姓们的敬仰，也拿到了守住福州城的功劳。

江大人在哪里？

海盗们都死了吗？

北门上的瓮城怎么就推不倒？

徐开山到底有没有贪粮食，如果贪了，那眼前分给大家吃的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有一肚子的问号，终于，他忍不住顺着徐开山的话问道：“这些陈粮……用来做什么？”

徐开山冷笑着站起来。

“虽然是陈粮，却也是朝廷下拨了一笔巨款，从西边各州各县高价买来的！又是皇上亲自安排了人，为了避开海盗的耳目，冒着被毒死的风险从瘴气林子里穿过来，悄声送到福州城里的！陈粮就没有用吗？你们都想知道北门的城墙为什么那么结实，因为它就是陈粮做的！”

徐开山举起手臂，朝着人群大声说道。

“陈粮吃着比不上新粮，但是，把糯米磨成水混在石灰浆里、浇在夯土上，这样就能做成铜墙铁壁。”

他说着，就有一个参将领着人过来，将墙根下头的糯米搬上车，要去抢修西边损毁的墙。

江大人不在福州城里，他可不知道，自从徐开山的人抵达之后就开始命人加固城墙。

为了抵御海盗，驻军们经常要修葺城墙，但只有这一次主持修墙的不是江大人，而是徐开山手底下的人。

皇上亲自在各地收上来的陈粮源源不断地运送过来，甚至最后还剩余了这么多，都堆在府台院子里。

这些东西不好吃，但城墙不嫌弃它们。

糯米砌墙是古往今来公认最结实、却也是最奢侈的办法，一般的城墙都是用单纯的石灰浆来加固的。如果不是为了应对福州城的这一次夜袭，就连朝廷也不愿意烧这么多的钱。

很多人吃惊地看着徐开山。

他们看了看墙根下的陈粮，又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饭。

“哎，那是什么人？”突然间，有人指着从北方向的街道上过来的一队车马。

那些车马上头摞着很高的篷子，马匹看起来也很吃力，一定装了很多东西。

马车停在拥挤的人群面前。押车的随从解开绳索，从车上搬下来一个个鼓胀的麻布袋子。

其中一个袋子被当众捅破，从里头流出来的是白色或者黄色的颗粒。随从们把这一袋子举起来，让人们看得更清楚。

许多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他们盯着地上的麻袋，又抬起头朝北面远眺。他们看到类似的装满东西的车一个接着一个，这一条队伍绵延到街道口，似乎没有尽头。

下一瞬，人群中爆发出响亮的欢呼。

“那都是粮食啊！”

“福州城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