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容朝他笑了笑。 “我听说朝廷派了不少兵马过来,等海盗打退了,不是还要照旧过日子吗。”她叹一口气:“我成婚三年了,一无所出。如今逃难到这个地方,恰巧当地的道观灵验……等到时候回去了,想要再来一趟可不容易。” 小道士倨傲地笑了笑。 福州城里以道观闻名。 但真正让这里在江南地界挣出名望的,是道观灵不灵验。妇人求子的不少,可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福州城的几座道观就被传得神乎其神,去旁的地方求了几年没有结果的,来这里求了一次就有了。 因为这样的事,当地的佛寺几乎都被排挤地占不下脚。 因此慕名而来的外地人都不在少数。 白塔观就是其中之一。 林容很虔诚,每日清晨过来扔下两吊钱,还要按着老规矩每一级台阶跪地叩首,这么一步一步地爬到塔顶。 “您若是心诚,可以请一道送子符。”小道士循循善诱:“有一年一百两银子的,有三百两的,还有五百两、一千两的。福州当地的几家大户,都是靠请了符才有孩子的。” 言下之意在塔底下扔铜板,只是穷人家的做法。 林容眼前一亮:“这是真的么?” “您可以去打听打听。”小道士双手合十:“府台里几位老爷的夫人也信这个呢。” 林容很是欣喜地点了点头。 “这不是一笔小钱,等我回头和我家嫂子商议。”她口中的嫂子就是葛氏。 送走小道士,她再次一步一参拜走上塔顶。虽说这种行为也能够强身健体,但前些日子的长途跋涉终究累得狠了,她气喘吁吁地坐在阁楼上头,半晌没有动作。 外头春风拂面,夹杂着溪水的清冽。 站得高果然有几分好处,至少在这里闻不到腐肉味儿。 “夫人,咱们明天还来么?”逐烟问道:“您夜里去竹林坟场,白日又来白塔求愿……白塔观虽然有很多要紧的秘密,但您也要保重身子。” 林容微笑摇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白塔观是死了的陈筠郑重其事留给她的消息,可是到现在为止她一点边都没摸到。“往生门内”指的是哪里,白塔观里根本没有修建专门的往生门,她本能地认为应当是指埋葬死者的坟场。 可后来又觉得不对。 白塔观,白塔观。 一座白塔拔地而起,实在让人不能忽视。所以她开始每日登临白塔,想找的东西照旧没有找到,却意外发现了别的线索。 白塔是个求愿的地方。 且还不是一般的愿。 “白塔里就算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也一定会有意外的收获。”她笃定道。 “您还有别的打算?” 林容沉默片刻。 “一切只是我的猜测,是真是假说不准……但这座白塔本身就是一件宝藏,不是么?你看,站在这里可以看到西边的所有山头。”林容看向她:“你曾在西北做过参将,应当最懂得排兵布阵。” 术业有专攻,林容觉得自己不是专业人员。 但逐烟恰好就是。 逐烟的目光闪了闪,顺着林容的手指看向四周山头。 “可是这里是西边……”她喃喃道。 海盗偷袭肯定是从海里上来。海在东边。 “这可不一定。”林容轻轻一笑:“算算日子,布政使江大人应该已经把高金山的死讯传给了高墉。” “那样又有什么不同?”话问出口逐烟愣住了,随即抿了抿嘴唇。 当然不同。高金山答应朝廷的招安,明面上是因为和高墉另外的几个心腹闹了矛盾,没有得到高墉的准许就擅自出走,但真正熟知内情的人却知道这是高墉有意安排他来试探朝廷的态度。 如果高金山被诱降杀害的消息传回来,这对高墉来说不单是羞辱和打击,更是对契约的背叛。 高墉从前总是从海里摸上岸偷袭,还是因为和王家之间的某种协议……如今一旦这样的默契被打破了,说不得他会铤而走险。 逐烟的脸色沉了下去。 难怪徐大人甚至赶不及护送他们进福州城,就快马加鞭地去了驻兵最多的兴化,开始安排大批的军士和民工来福州修建城墙。 “若真有这样的事,福州城就不是个周全的地方了。”她努力地看着远方重重叠叠的山峰:“我们还是要早做打算。” *** 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