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开山来闽南才几个月,你们就慌了手脚!” 福州府台里,江华孝正暴跳如雷,将几封案卷狠狠摔在下属祁通判面前。 祁通判刚要回话,江华孝又嘶喊道:“徐开山他人呢?他在哪儿?如今我们连他的行踪都不知道!” 祁通判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腹诽着:要论惊慌失措,布政使大人才是比谁都慌张。 只是面上连忙做出一副惶恐之态,道:“徐大人身为督军,借口巡查沿海军情也算是理所应当的,我们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那你怎么解释青田县的事情?!朱县令已经落到了徐开山手里,他被押往杭州天牢之前动用了最后的人脉传信过来,说是裕丰粮仓已有切实的把柄被徐开山拿住!那不仅仅是什么杀人越货的证据,还有我们!我们和裕丰粮仓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实证!” 江华孝面色赤红,手指却在颤抖——现在不是怪罪裕丰粮仓做事不干净的时候了。罪证都被人家抓到了手里,他该怎么办? 从二品的布政使,是掌管一郡税收、财政、教化、宗族等事物的文职,与统领兵马的督军平级。但在闽南这样动荡不安的地方,布政使的位置就比督军差的远了。 江华孝本是个平庸的人,阴差阳错受到了王家的赏识。又因王家的嫡系担任了闽南督军,他们需要一个不起眼、没有什么惹朝廷忌惮的背景、又胆小听话的人做这里的布政使,便将他擢拔起来了。 从前一切都好说。他只管做一个和稀泥的老好人,大小事务都被三老爷和孙督军他们抓在手里。他很识时务,从来不去贪图三老爷手里的水田和茶叶,三老爷也是个聪明人,经常从指头缝里漏出一点蝇头小利给他,比如收粮时的差价之类。虽然经常闹海盗,但也都是一群乌合之众,风刮过一阵就散了的。 这样安稳的日子他过了好几年。却没想到海盗里头竟能出高墉这样的能人。 现在什么都是一团乱麻了。高墉在海边上自立为王,孙督军是头一个死在他手里的朝廷重臣,连后头派过来的谢将军都没能讨个好。 ……他实在是糊涂啊,怎么能在这样厉害的节骨眼上去贪图那点好处! 他只是想着,既然都乱成这样了,浑水摸鱼的人一定不少。他依仗着从前的人脉,骗外地的商人们去青田几个地方卖粮卖药,趁机杀人越货,上头只顾着管沿海战事,谁又有心思来查这些小事?再则就算查到了又如何,一股脑儿推给海盗就可以了…… 现在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那个高金山死透了吗?”他倏地转过身。 他不信其余郡县的长官都是干净的,大家都是人,都要讨生活,他做的这些比起王家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偏偏徐开山要做的这么绝! 如果不是徐开山先把他逼上绝路,他也不会派人去追杀私底下向朝廷投诚、甚至已经得到上头招安的高金山…… “死了,死了!”祁通判连忙道:“尸首在冷库里!” “你能拿准他的身份?咱们可是没见过人的,不过是听了三老爷的消息……” “有三老爷襄助您还怕什么!”祁通判道:“不出五日高墉就能收到消息。到时候咱们只管等着看就好了!” 江华孝顺着他的话慢慢地冷笑起来。 整个江南都被以王谢二姓为首的世家所掌控,但这其中是有边界划分的,闽南这儿主要就是王家的地盘。但巨大的利益引发了世家之间持久不断的争端,几乎所有世家都会在各郡派遣人手运作,谢家也一直没有放弃在闽南这里对王家发起挑衅。 但不管怎样,闽南郡还是王三老爷说了算的。 王三老爷想要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这不单是因为他的身份和手里的势力,更多的是他运筹帷幄的能力,这让江华孝对他从心里拜服。 高金山接下了朝廷招安的暗旨,实则也是朝廷和海盗之间的互相试探。高金山死在路上,高墉必然会以为朝廷是假意招安,引诱他们去送死的! 这么一来,徐开山的缓兵之计就落空了。 一个京官,在皇城根底下呆的太久了,他怎么知道闽南的情况有多么复杂?以为在西北的荒漠打过胜仗就能打赢闽南的仗? 呵,他带了皇帝给的暗卫又如何,与高金山有过私交又如何,当初的谢小将军带了多少精锐下来,还不是灰溜溜的回去了。哈哈,谢小将军是太后娘娘的侄孙,就算被革职查办也能留下性命来,他呢? 新官上任,徐开山想施展拳脚有一番作为本没有错,错就错在他非要和大家撕破脸。在闽南这样的地方一起发财不好么? 为了平息战乱还想出了那么多的歪门邪道,什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