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们闻言却笑了。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今日太后娘娘已传懿旨将昭仪林氏复位。并念及林氏饱受冤屈,以昭仪之位掌宫时还受到小人的攻讦,特意下旨晋封其为正二品妃位,以示安抚。” 复位……晋封? 王成君怔怔地,目光中有些浑浊不清。 女官们向她解释道:“话说回来,您的罪过本不止谋害一条,您指使薪火司宫人在炭火中投毒,反诬丽昭仪……您甚至收买了杨贵嫔、薛嫔、柳贵人等,告发昭仪掌宫刻薄、中饱私囊、欺凌宫人等,另有各衙门管事并毓秀宫张美人一同受您指使……这些事情经由慎刑司一一审过,如今早已证实为诬告。还是太后娘娘宽宥仁慈,不忍心对您多加惩戒,便委屈丽娘娘不要再告发您……您应当向林娘娘道谢才是。” 诬告? 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王成君本想笑出声,却剧烈地咳喘起来。 她的确想要除掉林容,可是一切事实并非她捏造,何女史手中的铜绿与玛瑙石、司宝监账册中被动的手脚、还有林容曾收买薪火司的海公公……她所做的,只不过是推出了一个张美人,捏造了一张不存在的药方,将自己在皇长子一案中的冤情原物奉还而已。 她没有错!是林容,是她对陈氏动手……不,等等。 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自己。 王成君艰难地呼吸着。是啊,她早该想到……陈氏又算个什么东西,这场对弈的双反一开始就只有她和林容。 她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林家哪里来这样通天的本事,将一切铁证都推翻,将真的全部变成假的,这怎么可能…… 是谁在背后操纵,难道不止林容一人,是谁想要置她于死地……是太后,是皇帝,还是…… 在混乱的思绪中,她面前的光线在一点点消失。终于,她不再动弹。 长秋宫中的天色明亮如初。正午的日光正在琉璃瓦的积雪上折射出五彩的光芒,一只声色清脆的黄鹂鸟儿抖着翅膀,悬停在绽放的宫粉梅枝叶上,似乎在啄食花蕊。 一切涂金瓦绿,冬雪含梅,都在昭示长秋宫中主人尊贵无双的身份,直到现在也不例外——虽然她的主人,已经徒有虚名。 女官们的差事办完了。 “真是晦气啊。”为首的女官正拿着绢帕,擦拭自己被鲜血喷溅的鞋子。 “还是快些回吧,还要去毓秀宫传旨呢。”同僚们提醒她道,脸上浮着一层喜色:“毓秀宫的赏赐一贯大方,咱们这一回算是个美差了。” 女官听罢,这才笑了。 “去毓秀宫,紧着点儿吧,那里正热闹呢。”众人谈笑同行,一路欣喜。 *** 先是有皇次子夭折,后有皇后王氏因这一场寒冬,病情越发地沉了。这导致乾丰十七年的新年大家都没能过好,皇室没有了操办的心情,连宫中张灯结彩的布置都草草了事,国宴之上也只是由皇帝出面吃了一回酒算作礼数。 而世家望族里的动荡实则比宫中还有激烈。王家族中乌云罩顶、家主闭门谢客,与之有牵连的门户都有些风声鹤唳风声之态,春节的喜气之下是难以捉摸的汹涌暗流,整个上京人心浮动如潮。 唯一值得庆贺的,当属受到长乐宫安抚赏赐、并由太后亲下懿旨晋封为妃位的毓秀宫林氏,和宫外受到谢氏提携的林家一族了。只可惜—— 本该受人瞩目、风光无二的林容,最终没能去接受晋封的懿旨和妃位册印。她亲眼见证了陈氏自尽的场面,回宫后就吓病了,除夕家宴时连床都下不去。过了几日一场北风呼啸,她不幸受了寒,竟是一病不起。 她这一年大灾小病不断,宫中人早已见怪不怪,如今病成这样,众人怜悯之余都深觉她怕是早就败坏了身子,日后只能像当年的静妃一般闭门安养了。 而更出乎意料的是,一夜里她病情恶化,一度闭过气去。宫中急召御医坐诊,捡回一条命后,她向太后请求出宫至长青观中修行,为皇室祈福。 “毓秀宫那位实在病得不成了。”宫中人说起此事,多有惋惜之意:“这可是正二品的妃位啊!原本太后册她为妃,虽是安抚之名,实则是为了正她的身份,让她代掌宫权后能够压制六宫、不再受人质疑。这般前途无量,竟是被这幅不争气的身子给拖累了,还要自请出宫修行!” “可不是,长青观是全真龙门派祖庭,既是做法祈福之地,实则也是给皇室和望族的贵人们安养的。不少身患绝症之人,没有别的法子,在这地方受道法熏陶庇佑倒能多活几年。丽妃娘娘年纪轻轻,竟是到了这般无奈续命地步,还真是可怜呀。” “唉,想是流年不利……皇子夭折、皇后娘娘病重,丽妃娘娘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