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石投毒案的审问还算顺利。在林容被禁足一月之后,一些结果陆续宣示出来。 司宝监的一众宫人,从管事到奴隶,无一例外被严刑审问。一开始是毓秀宫的宫人们一同提审,不出几日有人招出口供,自此竟是陆续去长秋宫乃至其余宫室提人了。 一月下来,宫中人心惶惶。被皇后收买的张美人、内务府各司中做伪证的掌事们、还有其牵连的一众交往过密的宫人,是最先被处死的;当初在万春宫里多说了几句话的杨贵嫔、薛嫔等人也走了一回慎刑司,出来后形容憔悴、闭门不出,直将后宫众人唬得不轻;而长秋宫起初还能勉强维持中宫体面,到了后头,把守的侍从竟是又添了些,太后的凤驾则亲自进去过一回,不约片刻就出来了,也不知里头发生了什么。 只是皇后王成君再也没有在人前露面。 “皇后王氏指使司宝监的何女史,趁库房看守轮班的间隙潜入其中投毒,得知事败后自尽,这是两个宫奴招供出来的。而长秋宫的郭女史负责向司宝监何女史秘密传达皇后的命令,其供词都能一一对上。另外,在已死的何女史房中搜出青绿色铜绿磨粉,经查,正是鲁州营丘城出产,乃是王氏私采矿脉得来。” 这一纸案卷被摔在王成君面前时,她怔怔看着上头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文字,很久都说不出话。 “陈氏临死前留下血书指证王氏谋害一事,虽无更多实据,却是以性命做保,一同纳入慎刑司案卷。皇后王氏罪证确凿……” 在主审的女官将案卷念完后,王成君仍然没有跪下去。她梗着脖子,只冷笑道:“不认,我一样都不认。母后这是要发落我?可以呀,她老人家大可现在就处死我——在我不认罪的情况下。我们王家有许多女儿,我的妹妹很快就会进宫,她一样会成为皇后,到那个时候,她或许会后悔。劳烦你把这些话带给长乐宫,我倒要看看,她老人家是否能拿出一张处死我的懿旨。” 王家在皇室的积威并不是一朝一夕,但此时这几个女官们却迎着王成君的目光,丝毫没有退缩。她们僵持着,许久,为首的女官笑了起来,缓缓地道:“皇后娘娘多心了。太后并未下令处置您,只是命令奴婢们向您禀报慎刑司审理的结果——哦对了,太后娘娘说,前头已向您下过懿旨,便一直照旧即可。奴婢们对前情不大了解,想必娘娘您是很清楚的,是吧?” 王成君愣了片刻,随即浑身僵硬地反应过来。 前头的懿旨……是以她抱病为由将她禁足在长秋宫! 难道太后能够将她一辈子封禁在这里?! 王成君面上显露出不可置信的震惊。她忍不住上前一步紧紧抓起了那被扔在楠木桌上的案卷,厉喝:“她不敢!本宫是皇后,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总有一天,本宫会走出这个地方,就算她谢氏能一手遮天,本宫却不信能被她一辈子压制……她可以处置本宫,但她最终也将生老病死,本宫不信……” “皇后娘娘可不能因一时冲动,坏了礼数啊。”女官毫不客气又理直气壮地打断了她,笑着道:“宫人们都在传言,皇后娘娘对待太后不顾礼法、屡有冲撞,如今看来此言非虚。如此,太后娘娘这般处置,想来也是十分合宜,大家都不会说什么的。” “处置我什么?” 王成君猛地顿住,双目圆睁望着她。 “请您放心,正如您所说,身为国母自有皇室威仪,若是将您定罪为谋害皇嗣,太后她老人家脸上也不会好看的。”女官上前一步,微笑道:“所以,您将会以对婆母不敬为由,被禁足在长秋宫静心反省,同时……您这病也不是虚的,太后娘娘体贴您的处境,特意又吩咐奴婢们将这件东西赏赐给您。” 她缓慢地从袖中掏出了第二件东西。这一回不是审理的案卷,而是一只精致小巧的瓷瓶。 王成君在一瞬间的怔忡后,突然明白过来。 “你们敢!”她厉声尖叫,再也不复往日端庄威仪。她伸手想要将瓷瓶打落在地,却在这一刻被许多陌生的婆子们死死摁住肩膀,逼着她跪下去。 王成君拼了命地挣扎。 她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只是偌大长秋宫早已没有一人可用,她的心腹们,服侍的宫人们,不论职务大小尽数被扔进慎刑司,是死是活还未可知。围墙之外,是层层围拢的带刀侍卫,她的喊声穿透宫墙,却没有引起任何一人的动容。 她的挣扎如投石入水,在沉入湖底后再也翻不起浪。婆子们以金匙撬开她的口舌,寒凉的药水如毒蛇一般钻进咽喉,等她被松开束缚、本能地抠着喉咙想要呕吐时,下腹火烧一般的痛苦已经席卷全身。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中宫的体统,捂着下腹滚倒在地,绝望地□□起来。女官们平静地望着她,半晌,好心地向她解释道:“您不必惶恐,您是太后娘娘的亲儿媳,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