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浑身发冷。怎么会？这件事只有皇帝一人知道，是谁告密……

“一定是你假传太后旨意，我要见太后！”她双手抓住被钉死的门栓：“我是被王氏害到这个地步的，太后她一定会救我，她需要我去帮助她扳倒王氏……她怎么可能杀我！”

林容浅笑。

不愧是从前的德妃。

太后的确是这样吩咐自己的，但是现在的陈氏见不到太后。

“杀了你，可以更好地扳倒王氏。”林容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陈氏倒抽一口冷气。

她的确明白了……她因王皇后获罪，与王皇后之间的仇怨最深，若能把她的死扣到王皇后头上，可比她活着的价值更大。

“我本是不愿意来这一趟的，取人性命伤阴鹜，可太后的命令我不得不遵从。”林容无奈道，将东西往里推了推：“德妃姐姐收下吧。您要提前两月吃着，到时候就不会受太大的苦楚。若您狠不下心，拖到了生产那日，太后娘娘的脾性您知道，怕是会让您白白受罪。”

说完，又为自己解释：“我受人之命为人办事，还请您不要记恨我。当初皇后掌权，我不敢得罪她，帮她查明清和园的账目也只是为了在这宫里活下去，并非有意与姐姐作对，望姐姐能体谅。”

里头寂静了很久。陈筠最后平静道：“知道了。我不会记恨你。”

“多谢。”林容轻声告退，不再回头。

远处站着的姑姑迎上来，没有多问什么。林容微笑如常，嘱咐她对陈氏多加照料。

***

等回了毓秀宫，湛露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问道：“娘娘竟真的要陈氏自尽呀？”

林容笑看了她一眼，没有跟着去的栾姑姑伸手就戳在她脑门上：“不长心的小丫头，若是真要陈氏的命，又何必带你过去瞧她的病？”

“哦！”湛露揉着头不敢再问了，却仍是满脸费解。

林容让她去把陈氏的脉案和呈上来的折子都取过来。

“这个月，内医院上奏陈氏身有疼痛的折子已经有五封了。”湛露抱着一小摞册子搁下：“但医女们前往诊治都说她胎像稳固，身体康健。前头静妃娘娘掌这事儿的时候也没有管过，只当她矫情。”

林容看了看她：“那今日你同去这一趟，你觉着她如何呢？”

湛露虽跟着过去了，却只能隔着门窗听陈氏说话。那小小隔栏的凹槽是弯曲后向上的，能供人存放物品，却无法将手伸出来。故而她连诊脉都做不到。

话说，有太后口谕在前，有姑姑行方便在后，她们想进屋面见陈氏也不是不能办到。但最终她们还是没有进去。

围绕着陈氏的诸多势力都不是容易掌控的，林容不想冒险。

湛露思索了很久，摇头道：“她声音有些嘶哑，是上火所致。行动凝滞缓慢，推测是因没有注重保养以致腿脚因有孕而发肿了。但这些其实没有大碍。”

林容轻轻点头。

“还瞧出了什么？”

“那个贴身侍女文茵，从其说话、行走的音色分辨，有血气不足的症状。”湛露皱眉道。

“难为你了。”林容拍拍她的手：“你虽医术精湛，却是隔窗听诊，能得出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湛露却面露惭愧：“为了把陈氏的情况探听清楚，咱们就还要再找理由去一趟了。”

林容轻声笑了。

“可不必我们再去了。她会来找我的。”

湛露惊愕。

“我给她的那件东西，不会要了她的命，却会打断她的脊梁，崩溃她的心神。”林容自信道：“我们静候佳音，很快就会有人上门的。”

她以太后赐死的名头拿给陈筠的东西，在宫里并不少见。

那是用白术、五味子、龙骨、枸杞等七样药材，另加一味贵重的红参制成的安胎药，叫做八珍益母丸。

这药名儿听着好，实则药效相反——虽是保胎的，却是刺激胎儿向母体争夺养分，牺牲母亲的性命以供养胎儿。有那月份不小、却因体质不适或过于虚弱实在无力保住胎儿的人，为了能生下皇嗣便会被用上这药。熬到生产那日母亲已是油尽灯枯，产下子嗣后就会衰竭而死。

相比皇室的金贵血脉，嫔妃们到底只是生育的工具。而按着祖宗家法，嫔妃难产时保小不保大，多有请剪子的。这药内医院也一直备着，随时能够动用。

她将这药递给陈筠，有一句话倒是没有说错：若太后真要去母留子，肯拿贵重的八珍益母丸给她，已是一种恩赐；若她忤逆太后不肯就死，那到时候太后请了剪子，可就连最后的体面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