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求皇上为小皇子做主啊！”

德音宫里，女官们的哭喊声远远地就能听见了，圣驾仪仗也正停在宫门外头，在漆黑的夜色中只能隐约瞧见昏暗的宫灯闪烁着——李弘一路赶回来时已是傍晚，处理了几件战报进后宫时，德音宫里上下正乱做一团，一向沉稳端庄的王皇后都手足无措。

……

林容是连夜被太后送回来的。几日不眠不休，元气丹吃多了也是要伤身的。故而她先问过了小皇子的情况，得知孩子还活着，只是有哮喘的症状，就先回自个儿宫里睡了一觉。

太后专程遣人跟着她回来的，正是新擢拔的一等宫女盈袖。只是若盈袖一个人也就罢了，慈宁宫里还有接应的，连瑞公公都亲自来过问太后口谕，这就容不得林容随意糊弄。

“我实在是累得紧了，先歇一回，等起来了也不方便立即去探望陈氏，还是要去德音宫里表一表关怀，才能掩人耳目。”她朝瑞公公解释道：“太后娘娘虽吩咐了我，却不急在一时。”

瑞公公一想，是这样的道理，便笑着告退了。林容累得浑身散了架一般，她那主殿里有段日子没住人，还有些潮湿，干脆先在刘芳婉的寝宫里睡下。只是这一觉没能睡到天明，下半夜时让刘芳婉硬是给叫起来了，慌张道：“娘娘，德音宫里不好了。各宫得了消息的都过去了，咱们也不能耽误了！”

林容头痛地很，费力坐起来道：“怎么就不好了？”

瞧了一眼钟漏，已是寅时一刻了。

前头她才打探了，说是小皇子是心肺受损，许御医已开了药吊着。如今这才多久，又不成了。

她并非不想救那个孩子，但她需要掂量自己的能力。就算拿着化毒丸过去，前提也要是中毒导致的，而根据现代医学上的常识，心肺上的毛病通常不会是因为中毒。

“娘娘，您先梳妆吧。刚降生的孩子夭折的不少，小皇子先天不足，若是不祥……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回了。”刘芳婉捧了几样衣物上来：“要紧的是，宫里不比别的地方，出了事，谁也不知道是天灾还是人祸。皇上龙颜大怒之下，万一牵连了谁……若不紧着过去瞧瞧情况，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刘芳婉这话虽不中听，却是极在理的。

“皇上在德音宫里陪着呢，还怕那些小人翻了天去？”林容义正辞严道，一边麻利地爬了起来。

刘芳婉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赔笑不语。

林容冷嗤一声，随意将一头青丝用朱红色缎带绾起，连脂粉都弃之不用，出门上辇。

到德音宫时，便瞧见了那哭作一团的混乱场面。屋里的人到得还不多，思过的赵瑜贞和有宠的孙贵嫔、崔容华几个都还影儿。唯有静妃和几位贵人、美人等坐在角落里，神色各异，

众人都没有心思叙旧，草草招应了。当看到皇后衣衫单薄地站在水晶帘后头时，林容按着礼数下拜道：“妾身回宫后还未叩见娘娘……”

“这个时候讲究些虚礼作甚。”王皇后忙扶了她，悲切道：“小皇子是心肺上头的病症，几位御医都没了章法。听说贵嫔是带着太后娘娘的口谕回来的，不知太后娘娘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救命的？”

林容这才瞧见，皇后容色十分地憔悴，白净的面孔上哭得两眼红肿，头上发髻的样式该是戴着紫金冠出门的，只是这会儿冠已取了，那下头呆板的平髻就显得凌乱且可笑了。皇后从没有这样失仪的时候，此时若是旁人见了，还以为她才是小皇子的生母。

心里不由冷笑。

“太后娘娘听了小皇子的消息，也是心乱如麻，故而下的口谕便是要妾身回来帮衬着。”林容可没有把太后的口谕整个儿传完，但却挑不出错。太后命她回宫协理事物，如今又有什么比小皇子的生死更要紧的事呢？

皇后听了，摇头叹息：“听说慈宁宫从前收着一些秘药的，也不知还管不管用。”

这可是明晃晃地指责太后对小皇子不上心了。

一个懵懂无知、降生没几天的孩子，既是朝臣们押注的对象，也是后宫各方势力争夺的目标，还能顺带着成为攻讦对手的借口——那孩子如此能耐，他自己怕是不知道的。

南边海盗战火连天，宫里稚子无辜受难，江南百姓的日子比前朝还惨……就这光景下，堂堂皇后不去担忧朝堂是否会因此产生动荡、天下是否会生出灾祸，还在忙着和自己的婆婆斗法。

狠毒自私的谢太后，虚荣浅薄的王皇后，这样两个人，还想着坐拥天下呐？

林容越发想笑了。也不知是不是精力不济的缘故，她竟是笑出了声。

这一声，叫皇后看得傻了眼。

“丽贵嫔，你，你……”她脸色一变，方才那惊慌之态尽数去了，威严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