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把陈家吞得干干净净,查抄陈家的还是王家麾下的许将军,陈氏也在皇后手里攥着。这样的手段让太后很快明白过来,皇后年岁虽轻,却绝不是个没有城府的小丫头。 若真放任她做大,自己日渐衰老,辛苦守护的江山就会拱手他人……太后能高兴才怪。 那典籍一事,太后已让人去查了。 比起其余世家,赵家的老太君爱道法,甚至每个月要去长青观斋戒,这是上京人都知道的。昨日玄光和赵嫔一同献宝时,两人就说了,是赵家的老太君从故交手中寻来的。 “你们要知道,哀家搜罗这些是为着大事。若是你们不仔细,弄来了假的、或是来路不干净的东西,得罪了人,耽搁了哀家的大业,谁也担待不起。赵太夫人也是一样。” 谢太后十分郑重地告诫她们。 赵嫔能有今天的风光,还能日日出入长乐宫侍奉,不仅仅是因着她对皇后进宫一事有功、处理后宫事物十分勤勉能干,更是因为赵家府邸里珍藏了一些别处没有的道家宝器,还肯拿出来献于太后。 太后之前就从赵嫔手里得了一件据说是前朝皇室传下的金光如意镜。 得益于赵家长辈多年来有修道的喜好,家中的珍藏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如何有假,赵瑜贞送出去的时候只觉得心疼。前儿江少使私下向玄光赠送典籍,虽有意避讳,如何又能逃得赵瑜贞的法眼,当即让人一路盯着。倒是那玄光是个聪明人,得了典籍,看江氏张皇的样子也知道赵嫔早有盯梢的,索性大方地拿着东西来找赵嫔。 玄光不是不想独吞,可一则畏惧赵嫔在宫中的权势,二则她一个南边的道姑千里迢迢来上京,势单力薄,想请个高人验看真假都没有人脉,如何敢直接献给太后。思来想去,比起被别的道长抢了功、日后成为和自己争夺长青观观长位置的对手,还不如找赵嫔的祖母。 赵嫔自然与她一拍即合。赵家的底蕴摆在那儿,家里也有些人脉,自有一套本事。验过后,老太君看着东西再次送出去,心头滴血,不知这样的血本能否换来想要的回报。 如此,这本古籍送到太后手中,就全不是原本“从一低阶宫嫔手里得来”的了。 太后对这件事藏得紧,赵瑜贞不敢问,至今也不知道太后所谋是甚。可让她实话实说把这一功记在那江少使头上? 她又不是傻子。 ——这些复杂的事态,江少使一概不知,她唯一知道的是手里这件东西是一件宝物。可问题是,她实在是大大低估了这件宝物的价值。 她无法想象,林容能够随意交代给她、拿来贿赂玄光的东西,会是让王谢两家看了都眼红的。 这样贵重的珍宝,竟会有人暴殄天物地在上头做手脚,赵瑜贞也更是没有想到。 她在长乐宫偏殿关押了一宿,清早被拖去太后跟前时,面对伤害太后凤体的大罪,她都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万万不敢说出她先前欺瞒太后、拿着别人的东西借花献佛。毕竟,比起太后犯了老毛病,她欺上瞒下、用来路不明的东西献宝,不把太后的天下大业放在眼中,这才是更该死的罪。 …… 赵瑜贞和玄光的贪欲,江少使的无知,这么多的弯弯绕,谢太后即便着人查了,也碍于所有人都为了自己的利益有意遮掩,最终没有可能牵连到林容头上。倒是赵瑜贞,为了逃过欺君之罪只能和自家祖母再次串通,咬死了典籍的来源。 谢太后思忖着,这件事赵家也算倒霉,献宝进宫怕是万分的不舍,全然没有心思去计较那东西上头熏了什么香——呵!左右是赵嫔办事不小心,对自己的孝心不诚的缘故! 看在赵家为自己的事奔波,谢太后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想想也就不计较了。至于赵嫔—— 皇后那话虽是僭越,可自己却当真不能擅动。帝党兴风作浪多年,世家党里头也内斗地鸡飞狗跳,早不是当初铁板一块。自己的权威也不如当年了。 若是重罚,会寒了世家们孝敬的心不说,王皇后是一定会拿这件事当做把柄来攻讦自己的! 愤愤地闭上眼,冷声道:“赵嫔年轻、心浮,办事不仔细,就让她闭门思过去吧。” 皇后倒是没有再求情,只是点头称是。 心里则有些好笑:闭门思过说得轻巧,但要看是对着谁。赵瑜贞掌权不久,还没捂热乎,四处都没有培植起人脉来,就叫思过去了。前功尽弃不说,她下去了就会有另外的人忙不迭顶上,日后她再想在太后面前露脸、拿权,可就难了。 自己不是没有能力再替赵瑜贞争一争,但这没有必要。一个被打压的宫妃,有些时候比那春风得意的更好使唤呢。 只是,这顶上的人选会是谁呢? 皇后正凝眉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