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如……再添一把火?”栾姑姑试探着道。 她虽然是林家的心腹,但主子能向她讨主意,这可不是每个心腹都能拥有的荣耀和恩宠。 “内务府那个自裁的女史,家人都流放去宁古塔了。二老爷不是在关口上任职么?”栾姑姑十分认真地道。 “关口上……的确方便地很。”林容挑了眉。 那位获罪的女史虽然是咎由自取、后头被林家抓住了线索曝出来,可林容到底对古代的连坐制很不赞同,故而在利用这位女史的同时指点她拿揭发陈氏来换取家人活命。 林家二老爷是新任的山海关知府,想截留几个流放的犯人不是什么难事。不过…… 若是现在就逼得陈家狗急跳墙,把王家闹个鱼死网破,不如先放一放。 “你说的虽有道理,但事缓则圆,等陈氏的孩子落了地,对咱们更有利。”林容做下了决定。 惊得栾姑姑浑身一僵,脱口劝道:“娘娘!如今陈氏能保命全凭有了身子,若没了这护身符,按律治罪哪里有轻饶的?” 林容不由笑了。 “连你都觉着,陈氏死罪难逃?我看未必。” 她从未高估过皇后,却也不会低估了陈氏。 皇后自以为攥住了陈家,能随意捏扁揉圆,可…… 生育皇子对皇室有功,若是再有谢太后为了大局考虑、肯出面缓和世家的内斗,陈氏这条命是不难留着的。陈家抄家使得,灭族却不尽然,到时候再有人求情,判个流放三千里,苟且偷生地躲着,未必没有东山再起之日。 到了那个时候…… 才是王皇后要焦头烂额之际了。 “我和这位表姐,日后交手的时候还多着呢,不急在这一时。”林容有了成算,吩咐道:“眼下给太后抄经才是正理,姑姑且将案子搬进来吧。” 栾姑姑愣了一瞬才应下了,心里暗道:自家主子当真准备好生伺候太后? *** “你说什么?你要跟随太后出宫?!” 毓秀宫失宠已久,再次迎来皇帝踏足已是酷暑炎炎的六月了——能够有此殊荣,还是托了皇后娘娘的福,在皇帝面前为丽贵嫔美言所致。 比起从前偷偷摸摸,能光明正大地翻林容的牌子,李弘还有些不习惯。等里头吹了灯放下帐子,林容却是推开了这头准备扑食的饿虎,轻声道:“今儿妾身是有正事要禀报的,还请皇上行个方便。” 李弘目瞪口呆,你有什么天大的正事,居然要借着侍寝的功夫才能说! “这件事当真关乎妾身,啊不,关乎咱们两个的身家性命。”林容叹一口气。 看她如此郑重其事,李弘不得不披衣坐起。 结果林容真抛出了一件大事。 “玉嫔的产期就是下个月了。”她在一片漆黑中大睁着眼睛:“据妾身所知,太后娘娘上了年纪,畏热畏寒,每到这时候就会出宫避暑。可就算如此,满宫里都是太后的耳目,皇上如何保得玉嫔顺利生产呢?” 若是旁人问出这样不留情面的话,即便是李弘亲自擢拔的心腹,也会因怀疑皇帝的能力而招来龙颜大怒。可面对眼前分明是世家出身的林容,李弘倒是生气不起来了。 他看着林容模糊中难掩姿色的面容,点头示意对方说下去。 “妾身会跟随太后出宫。”林容道:“在太后身边服侍,亲自盯住太后一举一动,若是能够尽力博得太后的信任,那更是可以知己知彼了。这也是妾身一直以来尽心侍奉太后的原因。” 李弘半晌没能出声。 他不是第一次被林容背叛世家投诚自己感到震惊,但每一次,他都会满脑子发懵。 费了很大的力气,他终于重复着对方的话反问了一遍。而林容只是平淡一笑:“妾身已经想好了。皇上若是有更好的法子,可以与妾身商量。但若是没有……” 比起谢太后独断朝刚,李弘在帝党这一派里头,算是个人人称道的性情宽和、能够听从下属谏言的主子。 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听林容的谏言! “你,你你你……”他支吾了两声,若是这会儿点烛就能瞧见他被憋得满脸通红,许久终于抓紧了林容的手腕子:“你莫不是疯了!” “妾身要疯,也是为着皇上呢。”林容轻呵一口气:“妾身做什么都使得,只要是为着你这个人。这么多年,你想要在太后身边安插耳目有多困难?可这件事妾身凭着自己的娘家,轻而易举就能办到。日后,妾身还会做得更多,你不相信么?” 李弘是个名义上的九五之尊、实际上艰难求生的倒霉国君,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