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为何不借着这个机会将赵嫔禁足呢？罚抄宫规这样不痛不痒的惩处，您实在是太仁慈了！”心腹宫女神色急切地凑上前：“前有丽贵嫔，后有赵嫔，无论是使了什么手段，总归是爬上去了！娘娘，您隐忍了这么多年，好容易熬死了皇后，又熬倒了贵妃！现在您是掌凤印的人，若再让下头丽贵嫔她们爬到您头上……”

德妃无声地看了她一眼。

宫女焦躁的声音戛然而止。

“文茵，你只瞧见那什么宫权、位分了？”德妃轻笑：“你这叫眼皮子浅。”

“娘娘，您还有旁的心思？”文茵眼睛一亮：“但请娘娘教诲！”

德妃淡扫一眼下头空旷的大殿，道：“前几日，我家里的大嫂生了一男嗣，府里还专遣人进宫报了喜，这事儿你知道罢？”

文茵一头雾水：“奴婢自然听说了……”

娘娘的嫂子和宫里的事儿又有什么关系啊！

“大嫂子嫁进陈府有□□年了，这还是第一个孩子呢。”德妃继续道：“想来都怪我娘，心眼儿小，看我大嫂不顺眼，这些年没少给她零碎折磨。大嫂金山一般的嫁妆，被我娘抠唆了大半；平日里挑唆二嫂、三嫂，和大嫂子对着干；连大哥身边，还塞了好几个美貌的妾室，恨不能给大嫂子添堵的。大嫂子这人吧，性子也不是多么良善，铆足了劲和我娘争尖儿。一大家子的中馈在手里攥得紧紧的，我娘再怎么闹幺蛾子，都别想从她手里抠出半点掌家权。”

德妃说罢，笑看文茵一眼：“可这中馈执掌地再好，多年膝下无子，你觉着我那大嫂能有个好？”

文茵听得怔怔地。

“好在啊，她这两年总算是看开了。前头就顺水推舟，把中馈交给了二嫂子。二嫂子趁机在府里大肆换人，安插棋子，她当没看见；大哥在外头胡来，养了一个外室，她也不管。只等好好养着身子，怀了胎，生了家里名正言顺的嫡长孙，这可不比中馈来得划算？”

文茵转着眼珠子，神色变了又变。

“这……还是娘娘您看的透彻！”她叹服道：“这宫里，什么凤印，皇宠，也都是过眼云烟，唯有子嗣才是紧要的。可是……”

说着顿了顿：“后宫里一向子嗣艰难。能怀上已是不容易，真有了又生不下来，前头一尸两命的可不少，连淑华公主都是险些……”

“本宫从不是个信命的人。”德妃轻笑。

文茵低头静默，半晌道：“那，玉嫔那边，咱们是不是该……她这一胎若是真保下来了，或许就是皇上的长子了！前儿太后娘娘还召见了您，有意让您对玉嫔动手，若这事儿成了，您立了功，太后多半会允许您生养一位皇子……日后就算王皇后生养了嫡子，可她姓王不姓谢，若是不能伺候地太后满意，太后就不会一力支持她！到那时候您就可以……”

“太后？你还真以为她能帮我？”文茵话未说完，德妃神色陡然冷了下去：“玉嫔虽是个狐媚子，有句话倒是说对了。”

“可是什么话？”

德妃意味深长一笑：“太后啊，年岁高了。”

文茵的脸色一瞬间吓得苍白如雪。

许久嗫嚅出声：“娘娘您该不是要……”

背叛太后？

“罢了，不说这些，都是将来的事儿了。”德妃面色如常：“眼下，咱们最该对付的不是赵嫔，更不是玉嫔，而是毓秀宫里的那一位。”

“丽贵嫔？她虽在新妃中得了头筹，却因脚伤闭门不出，连绿头牌都挂起来了！”文茵面色中略有不屑：“娘娘未免太瞧得起她了！”

德妃轻慢一笑。赵嫔一心依附太后，只懂得钻营权力地位，目光并不长远；玉嫔虽狡猾，到底是皇帝手里的傀儡，难成大器；恐怕，那看似张扬跋扈的丽贵嫔……

“不论赵嫔还是丽贵嫔，一个个地去应对，总是劳神费力。”德妃唇角轻轻挑起，漫不经心道。

文茵笑道：“娘娘是有了决断？”

“决断谈不上，不过是以逸待劳。”德妃一笑：“赵嫔要权，我给她便是。让她压了丽贵嫔去，正巧摊上皇后进宫的大事，这节骨眼上丽贵嫔能耐得住？好戏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