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一期右手指尖向内勾了勾，触到手腕处一串流珠手链，整个人已然进入备战状态，防备着随时可能到来的攻击。

只是，洛一期最终没能等到预想中人鬼厮杀的血腥大战。漫长而持久的对峙过后，原地踢踏的八卦盘首先恢复安静，随后弥漫在空中的血雾逐渐褪去，苏清晚眼中红光微弱狠狠剜了方易时一眼，而后不甘地将目光别开。

哇哦，红衣怂了！老板威武！

洛一期在心中疯狂给方易时打call，面上却不敢露半分喜色，生怕一个得意忘形又惹恼了这暴脾气的红衣，届时这场恶斗怕是真的无从避免了。热衷工作摸鱼的她，实在不想参与这种劳心费时的体力劳动。

“做下聊聊和武力谈判选一个吧。”

刚放宽的心还没安然一秒，瞬间又被方易时一句冷声冷语的话提了起来。洛一期内心十分绝望：老板，你这态度真的有想好好聊吗？

果然，此话一出，屋内室温好似一下降了十度。

洛一期看到苏清晚周身又冒出一层赤红的薄雾，身子在空中小幅度地飘上飘下，仿佛在强压住心头戾气：“这是我与李玄晖之间的恩怨，你们不要多管闲事。”

“与你有恩怨的人千年前已经死了，”生怕自家不解风情的老板再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洛一期抢白说道，“他既能重入轮回自是已将前世债孽赎清，你如今来找一个不晓前尘的转生之人寻仇是不对的。”

“已经赎清？”苏清晚喃喃重复，眼中红光刹那间变得浓烈，激动得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空气中薄雾越发鲜红。

“我尚在人间经受神魂磋磨之苦，”只听她用自己那独有的、犹如寒霜般冷锐的声音一字一顿质问道，“他对我犯下的罪孽如何能够赎清？即便将他挫骨扬灰、身毁魂灭、再无超生之日，都难消我心头一丝愤恨！”

见苏清晚复仇心意这般坚决，洛一期知道再多说教都是无用，只得尝试着向她摆明厉害关系：“你以红衣之身独存人世千年，所造杀孽早已不容于天地。今日若再为前世私仇枉顾天理正道伤及凡人性命，他日必遭天道反噬再无轮回转世的可能。”

苏清晚一声冷嗤，甚是不屑地回道：“我既已选择做了千年红衣，哪儿还会稀罕什么轮回转世？”

洛一期一时无言，不知如何再劝。她其实非常理解苏清晚此时的心情：积攒了千年的滔天恨意，一旦找到宣泄的闸口如何能够轻易消退？

可是，此事确实疑云重重，许多真相尚未浮出水面。而眼前女子遭遇又实在太过凄惨，洛一期实在不想看她因执念过往仇恨，从而以身试道遭受天谴之惩，就此飞灰湮灭消弭世间。

就连一切祸事根源的李玄晖都能拥有摒弃前尘再世为人的机会，作为无辜受害者的苏清晚怎么只能落得孤苦千年灰飞烟灭的下场，再没有重走一遭世间的可能呢？

“不愿轮回转世，是不想还是不敢？”不待洛一期再说什么，一旁沉默许久的方易时出声了，开口便是吸引仇恨的话。

一瞬间，苏清晚身上戾气肉眼可见地蹭蹭上涨，一双赤红色的桃花眼凶光毕露，死死盯住方易时说道：“你说什么？”

“你放不下对李玄晖的仇恨，不惜漂泊千年寻他转世，期间可曾花费一点心力去寻一寻那与你约定三生的萧亭春？”

“这与你有何干？”苏清晚长袖一挥，摆架上另一只花瓶应声落地。

“你身死之后愤懑难消炼化红衣，这其中多少执念是出自对李南王一家的仇怨，又有多少源自对萧亭春情深不负的亏欠？”

洛一期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骨骼吱吱作响声，她已经不敢去看此刻被红雾紧紧包裹住的苏清晚了，只想飞奔上前一把捂住自家老板叭叭说个不停的薄唇。

天底下有人这么聊天的吗？没看人姑娘眉毛都给你气红了吗?

只是洛一期还没来得及做出行动，那旁方易时就又开了口：“怎么？难道做了红衣便能断情绝爱了？就当真不想知道萧亭春这千年间是如何过的？”

缭绕的红雾缓缓静止，盘旋着停滞在空中，交织出一片艳丽的云雾。苏清晚美丽清秀的五官在一片薄雾中变得清晰起来，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洛一期在她微微泛红的眉眼中捕捉到一丝脆弱。

“他这些年……可曾安好？”森哑的女声透着微不可查的轻颤。

“这事要问地府鬼差，我怎会知道？”方易时答得很是干脆。

“你——！”苏清晚当即震怒。

“不过，”方易时抬眸轻扫她一眼，不疾不徐地说道，“替你问一问倒是无妨。你身上可还存有他生前之物？”

苏清晚强忍下心头怒气，片刻后微微点头，随即操着身体飘近方易时身前，自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