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约有一刻钟的时间。” 一旁的风晚明一时胆寒,她抬眸朝着那挂着灯笼的驿站,昏黄的烛火在灯笼里跳动着。 要入冬的时节,天色暗的很快,如若找不到住的地方,他们便要露宿在这荒郊野外,继续赶路说不定会碰到那个杀人的家伙。 “一刻钟……”迟水清喃喃自语,他想了想,抬脚走向驿站,释龙卫也跟上前去,风晚明望着四周,昏暗的林路和看不到头的山林。 她抬脚跑到迟水清身旁,此刻最安全的便只有他身边。 驿站内的毒烟还在燃烧,几人行至门口,迟水清便拽住风晚明的手臂,往她身上扫了一眼,“在这等着。” 风晚明眸睫颤了颤,心跳得砰砰响,她有几分害怕,万一那人再返回来欣赏自己的作品该如何是好,她开口说道:“我不能一个人在这。” “有人守着你,不用怕。”他轻声回道。 风晚明看着他侧过来的脸,灯下忽明忽暗间,眉眼淡淡抚慰之意。 “……好,早点出来。”风晚明说道。 天色已黑,风晚明靠在门旁的门柱边,不远处拉着马车的马匹正发出一声声哼气声响,车上挂着两盏精致的绘墨宣竹灯,那灯小巧玲珑,灯光微亮被风吹的摇晃。 天一黑视线就变得很是狭窄,风晚明心中只念那两人能尽快出来。 门口再传来声响,风晚明扭头往里看去,迟水清挥开烟雾走了出来。 “里面如何?”风晚明问道。 迟水清掸掉衣袍上的灰尘,“行凶者极恶,手法残忍,毒烟的毒性不强,是西疆一种让人僵硬昏迷的药,但这人用量很大,应该是迷晕后再杀掉,想用此毒给尸体做短暂的防腐。” “那他必然会再回来,他做这些为了什么?”风晚明皱眉猜想道:“寻仇?” 迟水清摇头,语调悠悠:“寻个新生。” “新生?” 迟水清眉尾一挑,唇角微勾,“实在有趣,他在墙上题了一句话。” “人生血骨,取之得新生。” 诗意丧心病狂,让人难以接受,风晚明皱起眉来,何人竟如此残暴,竟觉得取人血骨会得到新生。 迟水清眉眼低垂,他的手上沾染着深红的血,已有些干涸的痕迹。 他细细端详着,不知在思索什么,风晚明看他沉思着望着手中血迹的样子,不自觉的心中胆寒。 “所以,这个人杀人的目的就是这句话里的意思,他在获得新生……”风晚明缓缓说道,“太不可思议了,这种事情……” 迟水清抬头看向她,风晚明一脸不解与嫌恶,她蹙着眉,眼睫低垂几分难以理解的样子。 “在中原西部有一个□□,名叫回光,所传授的就是这种长生的秘法,不过听闻要取九百九十九人,才能延长寿命至百岁。” 迟水清眼中欲望微微闪动,他也着实好奇这种□□,到底会养出什么的人,来干这种摸不着边的事。 “不过,用毒防腐应该是他个人的行为,他应该还有欣赏自己杰作的习惯。” 不适感自胸腔蔓延,风晚明朝弥漫烟雾的驿站内望去,有几个人的模糊身影,正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恶心感自腹部上涌,今日赶路没怎么进食,自然也没什么能呕的,她忍着想干呕的冲动,撇开了头。 迟水清朝她颔首,示意她回到马车上,“先上去,等会我们继续赶路。” “万一碰上那个人……”风晚明问道。 “他们杀人都是要天时地利的,不会轻易就杀。” 迟水清说道,随后转身又回到驿站,风晚明便一个人回到马车上,车厢内点着烛火,熏着安神香,让她的心绪也平复了几分。 此刻再安静下来,她不仅有些苦楚,她自认为自己也算见过百态,跟着爹爹游历过几番,此刻却觉得自己还是太闭塞了。 迟水清为登帝位残暴不仁,先皇因私欲虐杀后宫妃嫔,府中两位姨娘不得孕便想给母亲下毒……这些她都经历过、听闻过,她自知帝位从古至今沾染鲜血、天子之欲不可违抗、妒心横生罪恶深种。 可这种为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而滥杀无辜,她终将还是会头皮发麻,寒意入骨。 人的恶,也是万般不同。 不待一会,迟水清便掀开帘子进来了,他的手已经干净,应该是在里面洗过了手。 他见风晚明脸色已有些苍白,唇色也不似白日红润,便知她心中不安。 到底还是小姑娘,即便学会了维持体面、能忍耐住仇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