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跟迟问差不多长,在脑后扎了个小揪,走起路来脚都没怎么抬起,脸上满是嫌弃,“天黑了我的殿主大人,你这么闯进来吓到我的徒子徒孙可怎么好。” 来者断燎,医务小院管事,紫袍妖修。 “她晕倒了。”路笺直接把迟问撂到了桌子上。 断燎骂骂咧咧地凑上前,倒吸了口气,“她只是晕倒了吗?嗯?这手怎么回事,你蘸酱啃了?” “噢……”路笺陷入沉思,似乎在后悔没这么干。 “这单靠我可治不了,把人留下吧,你快走快走,手不要碰任何东西啊。”断燎把路笺往门口赶,却碰上了来送晚餐的仙仙。 他眉心的红色妖纹似要燃起,怒吼一嗓,“嚯,坏了宵禁的规矩闯到这来,在晚饭时间给我安排工作,然后自己叫了外卖?” 紫袍男人端起仙仙托盘里的炒黄蜂据为己有,嘴里还不忘继续控诉,“这是身与心的极端剥削!” “……”仙仙望着边骂边跑进屋的断燎,小心翼翼地问了声,“殿主大人,换别的菜吗?” “不了,我去吃点鲜活的。”路笺浑不在意,只伸了个懒腰,遁入月色。 日升,一夜过去。 迟问睡得极好。 那当然了,断燎给她用了三倍的安魂香,以至于她足足尝试了五次,才终于把沉甸甸的眼皮睁开。 路笺趴在床头,歪着脑袋看她。 是……幼年路笺。 那脑瓜圆溜溜的,肤色是不深不浅的小麦色,刘海剪得整齐,眼黑把瞳孔的靛色衬得发亮,两只小手垫起下巴,就像托着个香喷喷的烤栗子。 迟问盯着他出神,路笺亦有些心情复杂。 他自小记性就不好。 他能约莫记得第一次见神子时的场景,其实只是打了个很短的照面,尔后肃飔就把他带走了。 那狼蛛是想用他做什么来着,又嫌他太小,就先丢在一旁养了几年,再后来他又被神子抢了回去。 那是第二次见到鸱吻。 依旧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他被带回了天境,往后便一直待在了天境。 神子却没待住,她哪也待不住,她基本不着家。 “九殿下在吗?” “九殿下不在。” 天境的九殿下,也叫久不在。 “醒了吗?”有谁问,并不是路笺的声音。 迟问回过神来,这次看到的已然是成年的路笺。 他比小时候黑了一点,手大了许多,刘海没了,眸下添了两抹金色的妖纹。 帅惨了,每看一眼就是一次无情的审美霸凌。 “醒了。”他答。 迟问本能地往后一缩,前一秒看他这张脸还心甚往之,后一秒却只想退避三舍。 “做梦了吗?”他站起来,坐到床沿。 迟问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完好无损,然后又扫了一眼周围,这是神子寝殿。 做梦了吗?她也想问自己。 “不可能做梦,我用了三倍的熏香,那玩意除了你,谁都得给我好好睡一觉。” 陌生嗓音再度响起,那声线低绵得像是酥油里淌出来的。 可来者却完全是个音画不同步的家伙,断燎从小厅挪进了里屋,依旧是几乎不抬腿的走法,橘发,火睫,艳红唇色,眉心是一朵炽焰狐火,伸向迟问的手上却长着墨绿的蛇鳞。 “你好,三辰星烁掌院兼医务管事,断燎。” 一个医生叫“断疗”,倒是很有个性。 这位一看就是妖修的男子,用直扣地狱深渊的低沉嗓音十分活泼地发问,“我该喊你什么,神子大人?殿主夫人?嫂嫂?弟妹?小徒孙?” “……你好,在下迟问。”她看向路笺,对方点了点头。 断燎与路笺幼时相识,情分还早于神子,按人类的话讲,是发小。 是为数不多他还记得的世间小伙伴。 “迟问。”断燎重复一遍,从热情发小无缝切换到了专业的医者模式,简单扼要地为迟问说明了一番她的伤情。 没做梦,她的手确实让路笺蘸着月色啃了。 “这种程度的损毁,本是没有可能重塑的,但你体内有……”断燎抬眼看了看路笺,“有极好的加持,为你挣得了一线反转之机。” 神体到底是顶级装备,又在神子本神身上,自是最最有用,但关键也在路笺身上恰有神印,本就与他相斥,感应到他正在自己老家拆迁,当然要发力阻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