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至多借宿三天,没想到转眼就快两周。 黎珣没个踪迹,盛栀夏每天给她打电话,但总是得不到像样的回应,不是忙线就是寥寥数语便挂断。 有一次她好不容易多说几句,盛栀夏听见她嗓音带哭腔,立刻担忧地问东问西。 但她说是因为感冒所以带了点儿鼻音,接着又把话题转向盛栀夏,问她有没有好好吃饭,陆哲淮对她怎么样。 盛栀夏一个头两个大,赌气地说还能怎么样,好得不能再好。 陆哲淮给她留的房间在他隔壁,视野采光绝佳,只要睁眼就能望见河上某座桥,不拉窗帘的时候每天早上都被晨光唤醒。 盛栀夏从小在西北小镇长大,附近那些或干旱或辽阔的地方全都去过,适应环境对她而言是一件简单事。 但就是不知道这算缺点还是优点,因为不到两三天她就有一种住自己家的错觉。 可能也是因为陆哲淮过于细心,让她没什么顾虑。 他给她准备了很多衣服,连必备衣物都有。 但因为分寸感的存在,他没有直接问她尺码,而是准备了好几套不同的样式让她自己挑。 她还挺庆幸这边的衣服都是洗完即烘,不用摆在明面上晾晒,不然又是一种别样的尴尬。 家政人员定期过来打扫卫生,以为她是陆哲淮妹妹,她刚想说自己和他长得又不像,下一秒就听见一句“陆先生从不带外人回家”。 盛栀夏这才知道自己是个例外。 陆哲淮厨艺一般,自己住的时候都是随便煎一份牛排,或者煮点意面,一天一两顿随意解决。 但现在为了照顾她,家里三餐基本都是雇人来做,或者他自己琢磨着学一点,清淡口味居多,都是她喜欢的,味道勉强及格。 有一回他煮了一碗汤,里面浮着鱼丸,她尝了一颗,恍惚落入时空幻觉。 她尝得出来,这明显是手工做的,跟小时候家里煮的味道一模一样,中超根本买不到。 其实心里已有答案,但她还是问了句:“这个鱼丸,你上哪儿弄的?” “国内邮过来的。”陆哲淮吃得差不多了,正低头按手机,过了会儿抬眼看她,“不好吃么?” “没有,很好吃。”她嚼得慢,腮帮子鼓鼓的,认真道,“我是想说,跨国寄这些东西很麻烦。” 更何况这些不是他喜欢吃的,北边的口味跟南部沿海还是有很大差别。 陆哲淮的注意力再次落回手机,漫不经心地说:“只要你喜欢。” 盛栀夏看他一会儿,垂眸捻勺,汤汁舀起又倒回,反反复复。 “万一以后欠你太多,我还不起了怎——” 话没说话,陆哲淮已经离开座位,背对着她走向庭院。 夕阳光线在他推开玻璃门的瞬间晃了一瞬,室内光影错落,在他接电话时归于平静。 盛栀夏百无聊赖,一手撑起下巴,视线漫无目的落向不远处,静静看他背影。 他最近在家的时候常穿浅色T恤,裤子也是休闲款,比最初接触的时候更有温度。 但不知怎么,她总觉得这份温度像个幻觉。 算了,想这么多干什么。 她抿了抿唇,低头继续吃饭。 ... 陆哲淮坐在水景旁的长型木椅上,上身微弓,手肘撑着膝盖,指间不知何时多了根烟,火光明灭不定,夕阳晕染轻雾。 “你小姨最近也忙,没时间管儿子,你帮忙看着,别让他闯祸,尤其这段时间,变动还是很大的。”秦芸在电话里柔声交代,又叮嘱他,“你自己也要注意点。” “知道了。”他淡淡回应。 视线落向屋内,只见盛栀夏正乖乖吃饭,时不时发一会儿呆,不小心打个喷嚏,懵了几秒,回过神来又喝一口汤。 … 挂电话时一阵风起,烟灰落在草地上,零零散散,融于一片霞光。 烟草味柔得若有若无,但他还是等味道彻底消散才回到屋里。 - 波士顿这段时间天气异常,前些日子还挺暖和,最近又莫名降温,夜间尤其阴凉,容易感冒。 好巧不巧的,盛栀夏睡相不佳,经常无意识踢被子。 在公寓住着的时候,黎珣下半夜总会习惯性地醒一次,特意到她房间看一眼,再无可奈何地把她踢下床的被子拉回去,给她盖严实。 而现在不一样了,陆哲淮不可能半夜进她房间,所以也没人给她盖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