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这位先生,你怎么打算?” 络腮胡面露难色,可能听出对方话里有话,知道自己的意图早已暴露,于是耸耸肩犹豫一会儿,还算识相地起身离座。 几秒后列车正好到达一站,络腮胡悻悻下车。 门合,列车再次运行,窗外不远处一排橡树缓缓后移,闷响持续。 这节车厢近乎空荡。 男人疏淡无言,与她错开视线。 盛栀夏忽然想起那块表,于是俯身去捡。指尖刚刚碰到边缘,耳后就听见脚步声。 对方没有坐在她身边,而是在后排落座。 盛栀夏拾起那块表,坐直,垂眸理了理裙摆,不经意间瞥到表盘的英标。 这个系列很早就停产了,她叔叔那一块还是在拍卖会上高价竞得的,后来因为一次债务原因又卖掉了。 回想起对方简单沉稳的白衬衣,低调内敛的模样,倒也很搭这块表。 手表躺在掌心,怪沉的,盛栀夏犹豫一会儿,听见身后的人接了个电话,声线淡然慵懒。 ——“嗯,我过段时间回去一趟。” 字正腔圆的中文,让人心底泛上一层微妙情绪。 她没有偷听别人打电话的习惯,只是距离太近总能听清。 他好像又接了个电话,那边不知道是催他还是担心他,他话里也没什么情绪,只是淡声解释自己的车送去检修,目前在有轨电车上,要晚点才能到达某某地。 落进车厢的阳光愈渐温浓,染上日落前的橘色。 盛栀夏静静等着,等身后没声音了,她才抬手把东西递到身后。 两秒后对方慢条斯理拿走那块表,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掌心,蜻蜓点水一般。 那一瞬间,她闻到很淡的木调香。 对方收回手,她及时说声谢谢。 “不用。”他声线沉缓,没什么起伏,“那个人有没有伤着你。” “没有。”盛栀夏如实应他。 她全程没有回头,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还物接物,在没来由的默契里保持边界感。 突然想到什么,她拿出手机,低头在备忘录上敲下一串数字,举给身后的人看:“你仔细检查一下,如果那块表有摔坏的地方,可以联系我。” 对方不知想到什么,语气温柔但也意味深长:“你确定么?” 盛栀夏暗自思衬,她的所有存款不一定能修复一道裂痕。 但话已出口,她还是坦然道:“可以试试。” 身后的人默了片刻,或许注意到她的相机,忽然问她:“喜欢拍照么?” “嗯?”她将手机放下来,但也没有回头,“随便拍点。” 答完,对方没再说什么。 车窗玻璃隐约倒映身后人的侧影,盛栀夏稍微偏过去头去,假意看风景,用余光看他。 他也正看向窗外,眼中情绪淡淡,不经意间,借玻璃折射的角度与她对上视线。 她愣了一瞬,不太自然地错开眼,指尖在相机上轻点两下,恍惚间又想起那块表的冷感。 到站换乘,盛栀夏拿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 车厢内光影摇晃,起身瞬间一声轻响,裙兜里的有线耳机掉落座椅。 一团赤色,绕成一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