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预想的还要顺利。李元夕到达北阳县,不到一个时辰就拿到了地契,且只用了一千六百两纹银,这都是拜地价下跌之赐。 省下就是赚到,看着余下的四百两银票,李元夕心中甚喜,只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就算两年不接案子,她也衣食无忧啦。她去买了纸、酒,祭奠父亲,把种种喜讯都告诉了他老人家。 化完纸,奠了酒,已近正午。李元夕腹中饥馁,正想去村中小店打尖,就见刘牙人笑嘻嘻地迎了过来。 刘牙人是李元夕本次买地的中人,李元夕给了他二两银子的谢礼,他拿到银子立刻就走了,说还有别人在等他。 这番折回,却是为何? 李元夕心中纳闷,却不询问,只是见礼寒暄。 刘牙人倒也不兜圈子,三五言后就道明了来意。他是来做中人的,他要替李元夕的两顷地寻个佃家。 “李捕快,这北阳县离博州府不远,八十里地而已,但您是大忙人,来回甚是不便,不若就近找个人,帮您种了,您只安安稳稳收租子,多好?” 这个问题好,问到了李元夕的心坎上。远近不论,关键是她不会稼穑之事,刚才她只顾高兴了,竟没想到后续之事,买了地,荒着是万万不行的。 李元夕立在地头,举目眺望,不远处的临地里,农人正牵牛拉犁,播种盖土,麦收后抢种玉米,一收一种,天时不可违。 再看看她自己的地里,干花花的麦茬,好似口渴的小嘴,亟待甘露滋润。 刘牙人继续道:“您若是同意,我这里有个很合适的人,他就住在这青梅山上,耕种之余,还能帮您照看令尊的庐墓。” 闻言,李元夕应允,请刘牙人尽快促成此事。她还要赶回博州府。 刘牙人笑道:“烦请捕快同我上山,那洪老爹一准答应,咱们去定约即可。” 如此两便,还省时间,李元夕便同刘牙人登上青梅山。 苍枝翠叶,青梅硕硕,正是梅熟时节,但无人采摘,那熟透的青梅“嗒嗒”落地,滚的遍地都是。 李元夕踮起脚尖走路,以防踩到青梅。她不明白,好好的果子为何就这样任其毁坏,她是有疑必究的性子,当下就开口问那刘牙人。 刘牙人在前引路,他长叹一声,甚是无奈:“粮贱伤农啊。现在麦子一斗五钱银子,酒家都争做烧酒,谁还用这青梅泡酒!这洪老爹也是没法子,才想租两亩地种,他们老两口,带着个傻儿子,要多苦有多苦。” 李元夕一愣。 刘牙人惯善察言观色,见李元夕面带犹疑,又低声补充道:“洪青脑子不大好,但不坏,也不闹,洪老爹为这个儿子操碎了心,总想替他攒些银子谷米,以待将来……” 他的话被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刘牙子,你怎的有空上山来?” 闻声,两人同时抬头,就见半山腰处,一位白发老叟立在梅树下,手里拄根竹竿,身上是洗的松松垮垮的土布短衣。 刘牙人笑道:“洪老爹,我可是专门来望你的。”他紧走几步到了洪老爹面前,给他介绍李元夕,道明来意。 洪老爹甚是欢喜,同李元夕见礼后,引着两人进了梅林深处,在两间茅屋前的石桌下落座。 “老婆子,拿酒来。”洪老爹冲茅屋里喊了一声,回头对客人们说,“寒舍无茶,只能以酒代茶,两位莫怪。” 李元夕料到是梅子酒,喝些无妨,但在此之前,还是先定约的好。她笑着对洪老爹道:“酒不急,若是老爹同意,咱们先立了文书,如何?” 洪老爹看看刘牙人,刚要答话,却被刘牙人抢了先:“那按照惯例,三七开,每年纳租两次,夏秋各一,皆在收成后的三个月内缴讫。”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惯样印刷文书、笔墨,放在桌上,又拿出印泥,对洪、李两人道,“若无异议,请在此约上签字画押。” 李元夕摇了摇头:“如此不妥。” 洪老爹跟刘牙人一愣,刘牙人陪笑道:“李捕快,这是行情,您那两顷地,只是中田,不能再高了。” 李元夕道:“所以要低一点。这样,五五开,每年纳一次就好,秋天吧,霜降之前。老爹,您意下如何?” “这,这,”洪老爹万万没想到,李元夕会给这样大的实惠,他感激的有些张不开口,还是刘牙人帮他做了决定,一口应承。 两人签字画押,各自收好文书,李元夕又拿出谢银给刘牙人,刘牙人不收,他笑道:“李捕快慷慨,我也要大方,只要洪老爹多给碗酒吃就有了。洪老爹的梅子酒,可是一绝,清冽滋润,夏日饮之,畅快无比。” 洪老爹大笑:“这个好办。”他扭头又冲茅屋喊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