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着他匆忙的背影,李元夕心中百味杂陈,说不清到底是悲是喜,但夫妇能得团圆,到底算是好事。 她压下心头澎湃,赶去与搭档会和。 其时路通正在清收第二家,镇北街上的一座二层小楼,楼前挂个酒幌,也许是阳光过于明媚的缘故,酒香味甚浓,盖住了半条街。 一个一个的姑娘被带出,妈妈与龟公已上了绳索。围观者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七个人,多一个?”路通核对了人数底簿,惊讶道。 李元夕瞥了眼妈妈,那老妇一脸恐惧,浑身颤栗。看来,还有拐子啊,当一并抓获。 “说,马婆子之外,还有谁?” 老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个男人,只要了二十两银子,我贪图便宜,什么也没问。” “哪个姑娘?” “就是那个最秀气的,穿桃红罗衫的,我喊她秀儿。” 顺着老妇的手指,李元夕注意到了那个姑娘。突然她的目光一跳,仿佛手给烫到那样。 李元夕定了定心神,又看,没错,是块胎记,黑色的,在那姑娘的右耳之后。 “大通,剩下的交给你了。”说完,李元夕走到那姑娘面前,低声道,“请借一步说话。” 那姑娘不应,也不动,只是垂首看着脚上的红缎绣花鞋。 “请吧,孙少——” 那姑娘突然大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晕了过去。 众人大惊。 也罢,省了许多口舌。李元夕背起她,穿过众人不解的目光,进了隔街的一家客栈。 两个时辰后,那姑娘悠悠醒转,李元夕端了热茶给她。 “孙少夫人,现在可以说了吗?” 孙秀秀道:“牛鑫呢?” “死了。他去找戴继业……” 孙秀秀笑着打断了李元夕的话:“死了好,他可算死了。——可是夏大人派你来寻我的?你就是那个女捕快,姓李,是不是?” 李元夕点头,心中却十分纳闷,也有些担忧。孙秀秀的反应,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可别是刺激过度,坏了心智。 但很快,她就明白,是她想多了。 孙秀秀道:“李捕快,你可得帮我。我在王妈妈家之事,万万不能让夏大人知道。当然,我不会让你白辛苦,等我回到夏府,自有厚报。” “您确定要回夏府?”李元夕道。 “回啊,为什么不回?”孙秀秀道,“我一直都想回去,奈何被牛鑫纠缠不休,他个傻蛋,只会说对我好,却连二十两的日用都拿不出来。我跟着他,做什么!” “是牛鑫带你来这儿的?”李元夕已经猜到,却还是询问,只为确认。 “是他,他个该杀的。这事你可千万保密。对了,今天来的差役们,你都叮嘱好了,过两天,我给银子。” 原来如此。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前的约定变成了灰,迷眼,扎心,令人狂。 李元夕知道无有多言的必要,便借口点菜,下楼走到街上,正午阳光灼灼烈烈,而她只感到冷。 “要替孙秀秀隐瞒吗?” 她想回去,夏伯渊也在等她,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算了,剩下的就看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