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夕翻身落地,不妨巷口有人,刚要闪身疾走,就听那人小声道:“是我,元夕。” 路通举起手里的油伞,“这边,快呀。” 原来他未曾走远,只在夏府后街寻个小面馆,因为他知道,搭档不走前门,定当从后墙进出。 只是一等不来,二等不见,他有些心焦,唯恐夏知府又难为搭档,便跟店家借把伞,前来探看。 刚好遇上。他便请她去小面馆稍坐。 “大雨下不多时,你看,云彩正在散去,你就稍等片刻,淋湿了多不好。” 李元夕想想也是,于是两人同步进了小面馆。馆子里只有两桌客人,也是被雨留住了脚,都在那里闲聊。 李元夕要了一碗羊肉面,一碗清汤,两人还在路通之前的桌子前落座。 路通忽然压低声音道:“要不要通知戴继业?牛鑫既然能找上赵尚武,自不会放过他。” 李元夕道:“牛鑫暂时不会动他。他顾不上,他的当务之急是寻回孙秀秀。之后嘛——行吧,你去告诉戴继业,让他好自为之。” 路通点头,悄悄竖起大拇指。 李元夕瞥他一眼,道:“少来!你以为我会放任不管,由着牛鑫胡来?” 这时小二送上面、汤。 她把面推到对面:“以后还是少吃面,吃多了,人也面!” 路通笑笑,拿起筷子。 李元夕道:“我是憎恶姓戴的,但我要让他心服口服,让他给崔巍赔礼道歉。这种借刀杀人的卑劣手段,本姑娘用不着。” 说是如此说,若要做到,就需寻到孙秀秀。可孙秀秀在哪儿呢? 赵尚武已死,最直接的线索又断了。 李元夕端起碗,慢慢喝着清汤,极力把脑中乱麻理顺。 理到最后,还真让她记起了一事。 于是,她急急起身,也不等搭档吃完,就奔出了面馆。好在其时雨势已微,濛濛细雨,扑面落身,倒是清爽。 李元夕快步疾奔,转眼就到了博州府最大的香铺——萧家香铺。 铺门半合,幽香溢出,隐约有低声细语。 李元夕大步入内,刚要问询“木香饼子”,就听一个女声道:“可是夕妹妹?” 李元夕抬头,楼梯上一个鹅黄衫裙的少妇,正是郑娥儿,她手里拎个小青袱,圆圆滚滚的。 “大嫂,你也来买香。”李元夕笑着迎上去,姑嫂见礼,执手叙话。 这是郑娥儿成婚后,两人第一次见,李元夕只觉得她更美了,圆润粉面上,晶莹有光。 郑娥儿笑道:“娘一直念叨你呢,你抽空回来吃饭呀。” 李元夕道:“一定。” 其实,清明七天假,她该回去的,但因其时正是郑娥儿与裴展的新婚蜜月,她想了想,还是不去的好。 本打算过了三月十八,再去探望姑母,谁知急案突发,就一直没顾上。 李元夕又道:“大嫂,你买的何种香?” 郑娥儿笑道:“檀香,沉香,两种。萧掌柜说了,早上用檀香,提神,最利于攻书。晚间用沉香,宁神安眠。” 她说着,眸光一动,转向铺门口,道:“你怎么来了?我马上就回去了。” 李元夕回头,就见一个襕衫秀才步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桐油伞。 李元夕认得,是裴展,郑娥儿的新婚夫婿。 裴展道:“你未带伞,我来接你。” 他说完,才注意到妻子一旁的姑娘,细看,却是李元夕,不觉脸色一滞,立刻垂目作揖。 这是李元夕最怕的。她是没什么,虽然裴展最先提出的相亲对象是她,可缘分天定,最后娶的却是郑娥儿。但不知为何,裴展见了她总有些讪讪的,这在订婚筵上,她已察觉。 “须的寻个机会,消散他心中的顾忌才好。”李元夕想着,就催郑娥儿快快回家,说天不早了,娘该着急了。 郑娥儿便同着裴展先走了。 李元夕回身,走到柜台前,让伙计拿木香饼子来看。 “这饼子,男女通用么?”李元夕明知故问。 伙计道:“通用,通用,很多人都用。惠民良药,男女咸宜。” “若是不方便来取,可以送货吗?”李元夕又问。 伙计道:“您住哪儿?博州府内,都可送至宅上,若是府外,得加一点儿脚钱。” “价钱也行,但务必得送到。”李元夕道,“千万不能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