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训话的前奏,李元夕垂首,竖起了耳朵。 “你还委屈,做都做了,还不承认。果然孩大不由娘,我不过是个姑。”巧老太喝道。 闻言,李元夕快速反思了三遍,自己没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何以惹的姑母如此牢骚?她可不要打哑谜,单是案子就够她想的了,亲人间就别费这个劲了。 “姑母,我要是做错了,您直说,我改就是了。” “听听,事到如今还敢嘴硬。”巧老太恨声恨气,“我问你,你是不是自己许了人家?瞒的好哇,你那点儿本事使到自个人身上来了。” 这都哪跟哪呀!李元夕的头顿时炸了:“没有的事。是谁在这儿嚼舌根,乱编排,您告诉我。” “你先告诉我!”巧老太不理侄女的辩解,“就是跟你一块的那个。一男一女,出双入对,你们这是明目张胆地胡来。” “哪有!路通,是我搭档,我们一起办案,确是亲近,但只是兄弟,如左右手。”李元夕立刻应声,“您老千万别听人乱讲。” “真的?”见侄女点头,巧老太又问,“那个封老板呢?你俩一起逛街,一起买书,也是兄弟?他是会做江米条,你不会因为贪嘴——” “当然不是!”越说越没谱了,李元夕听不下去,只能打断:“封玉,就是个书友。我俩都在集贤堂买书,碰上了,就说几句,又不是陌生人。您知道的,他是承继高老爹甜食铺的人,要不是他,高记江米条就失传了。” 这高记江米条,是博州府有名的小食,最得小孩子喜爱,李元夕也不例外,小时候她偷偷许过愿:等长大了,挣钱了,天天都要吃江米条。 谁知,当她真挣钱了,高老爹也老了,他儿子沉迷养鱼,说什么也不肯承业,幸亏封玉来了。四年前,封玉拜在高家门下,承袭了高老爹的手艺。 “这么说,你没有许人家?”巧老太的脸色见缓。 “没有!”李元夕提高了声调,“姑母,您没别的事,我就先回了。过年的碳米钱,我过几天会送来。” 说完就要走,一侧的郑大嫂赶紧拉住她:“元夕,快坐下,娘是担心你,关心则乱,你知道的。” 说着,抬眼望了望婆母,在得到首肯后,继续道:“今天请你来,可是有件天大的喜事。” 李元夕不解,却不问,只是闷坐在绣凳上。 关子没卖成,郑大嫂只好开了葫芦:“菩萨显灵了。昨天,我去圆觉寺,求观音菩萨送个好郎婿给你,结果下午就有人来提亲。这可真是灵验。——裴家次子,裴岩,还是个秀才呢,马婆婆说了,明年下场,就是个举人,到时你可就是夫人了。” 听到这里,李元夕拧了拧眉。一直留意她的巧老太自是瞧见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惜咱们家就没出个读书种子!裴家乃书香门第,裴相公一表人才,配咱家,配你,都绰绰有余。你还有何不满?” 李元夕直言道:“我要嫁的是人,又不是门第。什么一表人才,媒婆的嘴能信吗!裴家那么好,我就不高攀了,让他们另觅良缘吧。” “什么话!”巧老太停下针,盯住侄女,“我已经应下了!男女婚配,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虽是姑母,也做的主!” 李元夕生下来就没了娘,是吃巧老太的奶长大,“姑母”之称,不只是尊敬,还有感念。李父去世时,一再叮嘱她,侍姑如母。 现在,巧老太端然一幅严母的架势。 李元夕立刻退让:“我知道姑母是为我好。放心,我都听您的。但是,成亲是一辈子的事,马虎不得。那媒婆说的再好,也是‘耳听为虚’,我得亲眼看看,心里才踏实。”说着,脸上堆起笑。 “这个自然!裴家也要看看你!”巧老太的脸色舒展,“日子已定了,三天后,在天下鲜。” 这么快!李元夕忽然惊觉,姑母就等着自己提相亲的事呢。 果然,巧老太即刻让儿妇取了一个红绸包裹出来:“这是新衣跟首饰,你可要收拾利整了。不许再穿这身男人衣,姑娘就要有姑娘的样子。” 李元夕低头看看身上的玄绸曳撒,点了点头,此时相争无益,还有三天呢,走着瞧。 她起身:“那我先回去了,姑母,大嫂。” 郑大嫂笑道:“不急!娘让做的豆腐煲,你吃了再走。都午正了,你不饿呀?” 不说则罢,一说到饭点,李元夕还真饿了,早上到现在,她还一粒米没下肚呢。 “好呀,我不客气了。” 李元夕应着,跟郑大嫂一起摆好饭,请巧老太上座。她刚要拿豆腐汤泡米饭,却被郑大嫂拦下:“你吃这个!”说着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