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路通哑着嗓子,“这怎么能怪她!明明就是那伙秃贼造孽。对,都是秃贼,他们不死,天理不容。” 说完,回身就走。 “不是,大通,你站住!”李元夕伸手拉他,被他挣了一个趔趄。 “我这就禀告胡推官,让他拿人,你不要拦我。”说完,路通就狂奔而去。 疯了,疯了!等着吃瘪吧,就! 李元夕猛跺脚,来不及多想,只得灭了灶下火,赶往府衙理刑厅。 听完路通的陈述,又翻看完他呈上的供状,胡推官的脸色登时变了:“这是谁写的?字这么难看,连稚子涂鸦都不如。” 李元夕坦诚:“在下写的急了些,虽然不秀,但工整可辨,请大人海涵。” “我知道就是你!”胡推官推开供状,手指点上堂案,“你有心思整这些,凶手可是抓到了?” 路通应声:“大人,这是元夕在缉凶时发现的,罪魁都已供认,咱们当一举剿灭,为民除害。” “问你了吗?”胡推官瞅了路通一眼,“你也是老捕快了,连‘人命关天’都忘了,还敢教我怎么做事!” 路通不馁:“凶手要抓,恶贼也要除。这两者并不矛盾。大人,请您下令。” “住口!”胡推官火了,“你还来劲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本官不准!” 路通也急了:“为什么?” “就凭一纸不知真假的供词,就要动百年古刹圆觉寺,简直是妄想!年关将近,和顺为上,你们不要没事找事!”胡推官望向李元夕,“凶手抓不到,还有脸了!我看你们是皮痒痒了,需大板子挠挠才好!” 闻言,李元夕不恼不急,早就料到的事,路通却是听不下去,他刚要争辩,就听胡推官继续道:“我还告诉你们,少动歪心思,夏知府很忙,没心情理这些琐碎小事。” 路通噎住,想好的越级禀报是不成了。 “还不去抓凶手!不要以为韩文成死了,没有苦主,就不上心,——还有江家人盯着呢,快去!” 一通暴喝,两人灰头土脸地退出。 “现在怎么办?”路通有气无力道,“对不起啊,我该听你的。” “无事。他也就过过嘴瘾,不敢动咱们。他还指着咱俩干活呢。”李元夕挑挑眉,“现在,你要做的是回家休息,什么事都等睡醒了再说。” 说完,从怀里拿了一个纸袋给搭档:“吃点甜的,心情好。”这是她从家赶来时,顺手带的。 “江米条?你不是不吃吗,怎么又买?”路通打开袋子看了看,却没吃,没胃口哇。 “给你吃就是了,问那么多。”李元夕不答只怼。 “谢了。——我不困,不想睡觉,你就说怎么办吧?”路通道。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李元夕坦言,韩文成已死,最直接的线索断了,对于凶手,只知道三点:中等个,脚很小,知道凤栖后山通往观音阁的山道。 这可有些难!她昨晚翻来覆去,也没想出突破口。 “那怎么办?”路通又问。 “等着。我总觉得落了什么,你让我好好顺顺。——行了,你快回去歇着。” 正说着,就见一个妙龄少妇迎面而来,一身石青袄裙,头裹菱花丝帕,黛眉粉面,朱唇贝齿,见者眼亮。 “大嫂。”李、路二人同时喊道。 原来这妇人是李元夕姑家表嫂,本名郑娥儿,年方二十二岁,四年前丈夫落水而亡,她独自侍奉婆母,甚是孝顺,人都敬称郑大嫂。 “可找着你了!夕妹妹,娘在家等你呢!”郑大嫂笑着对李元夕道。 “我正要去办案啊。”李元夕面露难色,昨晚到家,她见院门上插着根鹅毛——这是姑母急事相邀的凭记,可她不想去。 说着,冲搭档使了个眼色。 路通还没反应过来,郑大嫂一把抓住李元夕:“再大的案子,且搁下。娘说了,找不到你,我也不用回去的。” 话都到这份上了,李元夕只好答应:“大通,你先去,有事来找我啊。” 青榆街首,坐东朝西的小合院,门前放个榆木敦,这就是李元夕姑姑家。 李元夕的姑姑——巧老太,年近古稀,身板硬朗,眼不花,耳不聋,绣的一手好刺绣。 儿妇牵着侄女进来时,她正在正房西间飞针走线。大红绸子上,碧荷高擎,一只鸳鸯盯住针脚。 “姑母好。”李元夕毕恭毕敬,满脸堆笑。 巧老太坐在玫瑰椅上,冷眉冷眼:“好什么!一个老不死的,惹人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