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宫人将木盒承托在姜薇芝面前,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 有几位命妇好奇地望去,顿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还叫不算什么贵重东西?! 盒子里放着的,乃是一支由东夷进贡的紫玉珊瑚编纂而成的鎏金竹篮步摇金钗,十来颗拇指大小的紫玉珊瑚交相辉映,流光溢彩,华贵异常。 这等大小成色的珊瑚,几年都未必能产一颗,连宫里恐怕也找不出第二支这样的珠钗来。 皇后这是将姜薇芝放在心尖上疼呢,摆明了给自家侄女撑腰。 姜薇芝唇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盈盈一拜,“谢皇后娘娘。” 首饰本身并不紧要,真正让她感念的是皇后殷殷关切的情分。 皇后也知道自己亏欠这个侄女,见她收下便不再多说什么,传令让乐姬开始演奏。 宴席上的气氛愈发热烈,姜薇芝款步回到坐席,礼节性尝了两口菜肴便放下了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台下的奏乐。 她对这些场合不算喜欢,却也乐得偷闲,等到宫宴结束,好跟娘亲说几句私房话。 皇宫里的宴席向来熬人得很。宫廷乐换了一曲又一曲,乐师都换了两批,皇后才终于提起了今年秋狩。 每年中秋后不久就是皇家狩猎,这已是老惯例了。 姜薇芝已然出嫁,陆则又不在京中,她没有必要随行,只不过随耳听听。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宴席结束,众人拜别皇后,鱼贯而出。 皇后身边的宫人给姜薇芝和姜母使了个眼色,二人心下会意,跟着宫人走到了一边的偏殿。 那宫人摆好茶水点心,放下帘帐,便识趣地退下,将内殿留给了母女二人。 再过几个时辰便是皇室家宴,不宜过多逗留。姜母刚坐下便连忙握住姜薇芝的手,神色关切,“薇儿,你在镇北侯府中如何?” 姜母心里极不是滋味。 她十六岁嫁进护国将军府,一连生了三个儿子,直到三十二岁才忽然得了姜薇芝这个女儿,自然是宝贝的不得了。 原本将军府的意思是让姜薇芝在闺中多养几年,等到十七八岁再论婚嫁。姜家这等门第,何愁觅不到佳婿? 然而,去年镇北侯陆则忽然回京,一下打乱了京中的局势。 陆家祖上跟随元帝起事,是元帝亲封的一品镇北侯,实打实的开国元老,勋贵之家。 近百年来,陆家世代镇守北疆,前几代镇北侯无一不是战死柔兰,爵位世代传袭,到这一辈正是陆则。 陆家先人一手训练出的振威军历经沙场磨炼,早便长成了一把见血封喉的刀,威震北疆,陆家人也被北疆百姓视为最值得信赖的守护神。 直到两年前,老镇北侯战死沙场,爵位顺理成章落到了陆则身上。 按照陆家的惯例,历代家主都安葬在陆家的祖地临城。可陆则却上奏,称老镇北侯生前留下话,若是一朝身死,想葬在京城附近,请陛下准许他扶灵回京。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姜母还不是很在意,直到丈夫的一句话点醒了她。 姜母至今还记得丈夫当时满脸沉重:“陆家那小子要带一千振威军沿途护卫,这一千人……可大可小,说不得,说不得啊。” 从那之后,姜母心头就萦绕着一股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也在皇后单独传召她入宫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陆家威势在外,皇帝说不忌惮是假的。宫中权衡再三,便想用结亲的法子拉拢陆则,挑来选去,姜薇芝竟成了最好的人选。 一来,皇帝想要拉拢陆则,自然要选品貌出众的贵女,京中适龄的女郎总归就那么几位,姜薇芝的才貌是出了名的出挑。 二来,姜薇芝是皇后的亲侄女,也算是皇帝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身份再合适不过。 姜母听丈夫说过,陆则的品貌才学皆是上佳,可他到底长于北疆,又出身军营,哪里比得上京城的公子哥小意体贴? 况且陆家的根基在北疆,他终究是要回北疆去的,姜薇芝若是嫁给了他,岂不是也要跟着去过那满面黄沙,风吹日晒的日子? 对于这门亲事,姜母一百个不情愿,可架不住皇后亲自代为求娶,姜家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等姜薇芝及笄,陆则出了孝期,俩人便完了婚。 护国大将军府独女和镇北侯的婚仪,自然是十里红妆,风光大嫁。就连太子也早早带着其他皇子前来祝贺,给足了两家面子。 婚后没过多久,陆则果然便回北疆去了,不过却没有带上姜薇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