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第一次见到谢峰的时候,陈舒青就担心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今天早上谢峰的一番表现让她生出了疑惑,甚至怀疑自己或许误解了对方。 谁想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谢峰竟然冒了出来。 两名武士的脸色甚是难看,脸上有疤的武士冷哼一声,伸手就想抽出腰间的长剑。另一名武士拦住了他。此人面白无须,若不是腰中悬着长剑,看上去倒像是一名读书人。他似笑非笑地道:“我家主人出行并未特意掩饰行程。不过是因为祭拜先人,请寺中僧人辟了一个清净所在。大燕以孝治天下,为人子女者尽一份孝心,又与身份何干?” 其实陈舒青对现在的皇室并不了解,只隐约听父亲提起过本朝国姓为“夏侯”,乃是胡人掌权,占据了半壁江山。与南方的大威朝划江而治,大威朝的皇帝乃是华夏人,姓段。她从未听过哪个有名的皇帝姓夏侯,段氏称帝者,则只有北宋之时的偏安政权大理,也与现在对不上。由此她便知自己是穿越到了不知名的朝代。 不过无论是哪个朝代,都要尊崇孝道。面白武士这样说,显然是不欲落人口实。疤脸武士的脸色甚是难看,却是忍得很辛苦。 看来这位郑郡王还是蛮低调的。若是按照陈舒青的想法,他们此时正可以见好就收。 谢峰却并不收敛,接着道:“即使如此,在下也有孝心要表,却不知道会不会妨碍到你家主人。” 疤脸武士手中的长剑已经抽出了一半,这一次连面白武士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他伸手按住疤脸武士的剑,冷笑了一声,正要开口说话,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即是有缘人,不必避忌。县主请两位进去。” 陈舒青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只见一个妙龄女子,身着素色衣裙,站在地藏殿的廊前。女子的脸上未施粉黛,却是天生丽色无双,她唇角微微翘起,明明不是在笑,偏偏让人觉得可亲。她的身份显然很是不凡,两名武士虽然忿忿,却还是让开了通路。 谢峰也不推辞,道一声“多谢”,径自朝地藏殿走了过去。 “姑娘,咱们走吧。”柳枝低声道,从两名武士出现开始,她就一直紧紧拉着陈舒青的手,生怕刀剑无眼伤了陈舒青。此刻看着谢峰毫不犹疑的身影,她更是要哭出来了,盼着姑娘能够听她的话,赶快离开。柳枝弄不明白什么郡王、主人,只晓得此处甚是危险,不宜久留。 陈舒青却摇了摇头,即使她不赞同谢峰的做法,此刻也不能一走了之。谢峰是受了陈泽成的邀请才来到这寺中,她就有责任保护他——没错,在陈舒青的心里,谢峰始终是一个孩子,需要她来保护。她可没有想到,在旁人的眼中,自己不过是一个还留着丫髻的小女孩。 她心念一转,让柳枝暂且留在殿外,独自走了进去。 听到陈舒青的脚步声,谢峰的脚步似乎微微一顿,但旋即又恢复了原本的速度。素衣女子的目光在陈舒青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后还是落在了谢峰的身上。 地藏殿中燃着香烛,气味远比观音堂等处要清雅许多。陈舒青跟着谢峰迈进殿中,却见一个戴着帷帽的少女正跪在一侧的蒲团之上默默诵经,旁边立着两个侍女,比素衣女子年纪小了一些,约莫一十二岁的样子。另有几位或在诵经,或在敲木鱼的僧人。 见到殿内这番场景,陈舒青想起母亲的话,推测这跪在殿中的少女是郑郡王家的县主。看样子,县主并不像是要发难的样子。她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谢峰到底是犯了哪根筋,非要硬来。 素衣女子指了殿内另一侧的蒲团,道:“两位可自便。” 谢峰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在这里上香,也不去看跪在那里的县主,认认真真地叩头行礼,又走到香案之前,提笔在功德簿上写了一行字。只看那个站在功德簿旁边的僧人的表情,陈舒青猜测谢峰应是捐了很大一笔钱。 他也不管僧人什么表情,道:“明天派人到城中白木书院,我要做法事。” 那僧人瞟一眼跪着的县主,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谢公子是要为陆夫人做冥寿吗?”陈舒青没有想到,打破僵局的竟是县主。她似乎已经结束了诵经,在侍女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朝着谢峰道。 他们竟然是认识的! 陈舒青的心里掀起了惊涛巨浪,难怪在出城的时候,谢峰一看到杜仲的标记就认了出来,难怪谢峰刚刚毫不畏惧那两名武士的威胁。陈舒青不禁想要扶额,爹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把白木书院租给了一个什么人啊。 谢峰似乎也没想到县主会主动出声,他僵硬了片刻,方道:“不错。”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陈舒青甚至能感到其中带着淡淡的愁绪。 县主的年纪应该也不大,看她的身量,年纪和陈舒青差不多,声音也很是温和。她仿佛并不在乎谢峰的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