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山近些年一直对外打着半修整的名号,山脚下游客并不多,往龙蟠路行进的路上并没有旅游景点标识。 司机鲜少来这里,绕着山腰转了好几圈,他看着那幢被圈起来的民国建筑物,疑惑道:“是这里吗?” “对的,您稍等,我钱包在房间里面。”司然撒了谎,颤抖着手把车门推开,才走两步,她就被胃里一阵一阵的抽搐疼得脸色苍白,趴在铁门上缓了缓,再抬头,正逢陆行言背着书包打算外出。 他看到她,目光仍旧波澜不惊,而她如遇救星,虚声问道:“陆行言,你有没有钱?” 他在国内的生活基本上用不到钱,更加不会使用快捷支付,微一思索,翻出了书包里面用防水袋装着的美元。 “多少?” “好像是156。” 司机修正,“小姑娘,你忘了?还有10块的过路费。” 司然脸色通红,低下头,她来的路上没注意。 陆行言手中全是面值100的美钞,他抽出一张上前递给司机,“去银行可以兑690。” 司机平时接触不到这种,有点害怕他是骗子,可他作为身后那幢房子的主人,身份绝对非富即贵,他笑着连连点头,“谢谢、谢谢。” 等车辆开下山,少年才侧过头,“又没吃饭?” 司然蹲下身,心脏突然跳得很快,是透支的前兆。 她靠在铁门上,有气无力地答道:“从昨天,到现在……” 他眸光沉下来,“很厉害。” 她顾不上他的反讽,眼巴巴地看向他,见他完全无动于衷,眼眶突地就红了。 他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上前把她抱着往屋内走去。 路上,她无力地靠在他的胸口,闷声告知:“赵柯走了。” “所以?” 她吸了吸鼻子,“我不想回去。” “没有人会赶你。”他把她放在沙发上,背过身找了袋葡萄糖。 司然对他递过来的东西并不陌生,她前天才喝过,抿了大约三分之一,液体很快浸润干涸的身躯,只是胃还在抽着,疼得她脸色发白。 他都看在眼里,坐到一旁,向她摊开手心:“右手给我。” 司然虽疑惑,还是换了只手拿那袋葡萄糖,听话地伸过去,他一手挟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在她第一掌骨和第二掌骨之间用力按了按。 她嘶叫一声,整个身子都在往后缩,“疼……” “这下知道疼了?”他睨了她一眼,“你觉得折腾自己的身体可以换来对方的妥协?” 司然隐隐觉得他什么都知道,她不知是委屈还是因为被别人发现了自己的苦楚,泪腺不受控制,又开始有些想哭了,强忍下来,她鼻音浓重地说道:“又不是人人都能和你一样。” “我怎样?” “就……”司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嘟着嘴,用那对泛红的葡萄眼看着他那张对整个世界都兴趣缺缺的脸,她侧过头,“没怎样,你从未失去过自由,无法与我感同身受。” 他眉头微挑,又加了一成力,把她摁得叫苦不迭。 过了大约十分钟,他问:“还疼么?” 司然本来还皱着一张脸,听他的话,将手掌重新放在肚子上按了按,刚才还折磨得她要死要活的胃,很神奇地竟然不疼了。 她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偷偷瞥了他一眼,掂着脸问道:“这里是做什么用的?为什么按几下就不疼了?” “不告诉笨蛋。” “你才笨呢!” 他双手倒扣抱着后脑勺躺在沙发上,“你偷跑出来,被抓回去是必然的结果。” 司然有片刻的晃神,探究地看向他,“那你会怎么做?” “首先,我不会伤害自己,也不会一分钱都不带就往外冲。” “我也不想的,但没有其他办法了。”她拨着手指,喃声道:“我妈一点也不尊重我的意愿,我不想当医生,我害怕看到血,也讨厌消毒水的味道,我高考前故意冲了冷水澡没盖被子引发高烧,没有答完所有题,就是不想被她送去医学院,她也不知道找了谁,非要逼着我去,相当于我做出的所有努力全都白费了。” 他记起上次在医院听到的对话,会过意来,“读京市医学院不是你提出的要求?” 司然不满,“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当医生?” “你更满意哪个专业?” “只要不是医科就好,我随便。”司然要求不高,“毕业后能找一份把自己养活的工作,就够了。”